抱着头。
“天啊,我在干吗?”
银座,澄花料亭。
澄花是位于乐地市场敖近的一家高级料亭,料亭内有仿造金泽兼门园的缩小版庭园造景,每间厢房的装潢及摆设又有着日本各地的特色,是许多政商名流聚会或招待贵宾的地方。
因为邻近乐地市场,澄花总是能拿到最好、最新鲜,甚至是最稀有的海鲜及鱼货服务贵客。
而这里,也是藏人招待客人的头号首先。比起饭店里的高档西餐厅,他的欧美客户更喜欢这里具有日本风情的料亭。
今天,他招待的是几位从纽约来的客户,与会的还有山田俊树跟黑泽副室长。
山田俊树在事前已做过调查,知道这位纽约客户对日本文化相当有兴趣,于是还特地安排日本舞及小呗三味线的表演。
厢房里,几杯高级的纯米大吟酿下肚,美国来的客人们就跟着唱小呗的美丽女师傅摇头晃脑的哼哼唱唱,好不快乐。
“山田,我去一下洗手间,这里你看着。”藏人不想打搅客人高昂的兴致,于是悄悄起身并走出厢房。
这是个独立的厢房,厅前有个小庭园,走廊的另一头也有一间专属的洗手间。
“藏人?”
听见那声音,他心头一震。
那是个他感到无比熟悉,却已相当遥远的声音。而它来自那个女人——的场欢里。
转过身,他看见穿着一袭白色香奈儿套装的欢里站在那儿。
“好久不见”他面无表情的问候。
“嗯,好久不见你最近好吗?”她淡笑问。
“托你的福,非常的好。”他扯了扯唇角,礼貌却又疏离。
“我跟几个朋友也在这里聚餐,澄花的小老板说你在这儿,所以我过来和你打声招呼,不妨碍你吧?”
“山田在,他应付得了。”他笑视着她“你的气色真好,人家说“喜上眉梢”正是如此吧?”
“希望你是真心这么说,而不是在讽刺我。她微皱眉头,沉郁一笑。
“是真心的。”他答得毫不犹豫“知道你找了个好归宿,我很替你开心。”
“真的?”她睇着他,像是在审视他所言真假。
“当然是真的。”他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坚定。
“我以为你不恨我”她低垂着头,像是在呢喃。
“我不恨你,你有选择的权利。”
“可是我知道你在我之后,一直都没有交往的对象”她语带试探“不是因为我”
“跟你无关。”他打断了她的话,深沉一笑“我中是一直没碰到一个真心爱我的女人。”
“藏人”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听见他这句话,欢里不自觉的认为她是在暗讽当年跟他交往的她一点都不真心。她语气无奈又无辜道:“你从美国回来时,我试着想跟你复合,是你拒绝了我。”
是啊,他从美国回来并决定接掌大和光电时,她确实是主动来找他,并释出善意,但那不是因为她对他余情未了,而是因为她已经确定他是大和光电的接班人。
她的爱充满了算计,而那是他唾弃及厌恶的。
“欢里,你是个聪明的女人,聪明到连爱情跟婚姻都像是投资,都像在做生意”他唇角一撇,冷然一笑“恭喜你,你这次的投资是成功的。”
“藏人,你看不起我,是吧?”她情绪有点激动地看着他“可是我这样到底有什么错?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
“大家?”他挑挑眉头,不以为然。“不是每个女人都像你这么聪明的。”
是的,并不是每个女人都像她这般精明又聪明,这世上也有单纯的笨蛋,就例如怪,为什么此刻浮现在他脑海里的,竟然是吉江树音这个笨蛋的身影?
“言下之意,你现在喜欢的是笨女人?”好强欢里话中夹枪带棍。
“笨女人没什么不好。”藏人撇唇一笑“你的婚礼,我会准时出席,顺利的话,也许我能带个笨女人一起参加你的婚礼”
说罢,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回厢房。
有道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在藏人那天犹如奇迹发生般的鼓励和安慰之后,树音决定奋发图强,努力成为一个能干的女秘书,然后让那些瞧不起她的,甚至是在背后胡乱批评造谣的人对她刮目相看。
于是,她开始利用下班时间充实并精进自己,而第一步就是从认识大和光电这家公司开始。
连续一个星期,她在大家都下班后,一个人躲在资料室里研究并了解光电这种她从不曾接触过的产业;当她慢慢的、逐一的翻阅各种资料及文件后,才发现光电产业涵盖极广,就连医疗方面都能用上。
不过纵使她有心学习,光电这玩意儿对她来说还是太精深,有时她会因为怎么看都不明白而感到沮丧,然后忍不住一个人在资料室里哭起来。
但哭归哭,最终她还是会擦干眼泪,继续朝她的目标迈进。
这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这么专注和认真去做一件事,而促使她如此努力的不是那些闲言闲语,而是“第六天魔王”的鼓舞。
因为他总是对她很坏,所以他的鼓励就更显得弥足珍贵。只是他为什么要说那些话鼓舞她呢?她以为他会补上一脚,狠狠修理她一番呢。
人这种生物实在是太复杂了,而他更是复杂生物中又更复杂的品种;他总是板着脸骂她,而且毫不留情,但偶尔眼底却会泄露难得一见的滥情及温暖。
想起他那天抓着她的肩膀,以严厉的语气及言词鼓励她向上的情莆,她忍不住心头一暖,两颊发烫。
他的手好大,好暖,好有力气。当他抓着她的时候,他身上的能量从他的指尖及掌心传出,然后传导至她的身体及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