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俯瞰着城下,笑言道:“升济,何不乐乎?”
公孙度苦笑一声,抱拳言道:“我久居此处,一时难以释怀。”
陈翎颔首,理解公孙度的心情,在自己一方来看,除了玄菟一郡之外,现在已经基本上清除了幽州所有残余势力,可算大功告成,可以班师回中原了。这其中玄菟郡乃是自己与乌桓约定的迁徙中转地,早晚会取回来的,也就不算在里面了。
相对而言,站在公孙度他的立场来看,他是失败的一方,本来能够勉强支撑一阵的,但在自己雷霆一击之下,不能敌而放弃抵抗,开城受降,些许失意、伤感,也在所难免了。
陈翎瞭望着远方,对公孙度劝慰言道:“我主非是昏聩平庸之人,升济能以大事为重,不为自己私心所左右,归顺我主帐下,来日必获重用,更有封赏。”
公孙度感慨一声,抱拳言道:“承你嘉言,不过我年事渐高,身弱体虚,长途跋涉,实在有些承受不住,此次回青州,可否让吾长子代行?”
公孙度有二子,长子是公孙康,次子公孙恭。
而公孙度所言之年事渐高,纯属不想去青州面见温侯吕布,才会如此言道。
须知此刻公孙度四旬不到,正当壮年,何来身弱体虚之况?
陈翎听罢,呵呵一笑,摇头不语,静待公孙度继续说道。
见陈翎不应,公孙度再次苦笑一声,言道:“非是我不愿前往觐见温侯,实乃是此时乌桓盘踞玄菟郡,我料子仪你一旦退兵回中原之后,这里或又起战端。”
陈翎颔首,这才是真正的理由罢。
毕竟辽东一郡,在自己帅大军来之前,是他公孙度一手掌控着的,现在虽然投降了自己,可就在这疲敝之地,若不是明目张胆的反叛,不论是自己,抑或是主公吕布,都不会再一次帅大军攻伐而来。而留驻在此地的将领人选,现在看来惟有他公孙度一人而已,是为最佳。
其他军中诸将都是中原人士,怎么会久留此地?
那么这样一来,公孙度既是辽东之主,亦是温侯派驻在辽东的大将,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对温侯有所交代,幽州辽东势必要安宁下来,这才能让温侯有所释怀,这才能让公孙度对投诚之举不感到有懊悔之意,乃至于反叛自立。
说到底,公孙度虽然是投降了,但在辽东这一块地面上,他的势力会更加庞大,他的军卒回更加精锐,这是不可避免会出现的状况。
现在有乌桓为祸,将来有鲜卑人作祟。
这对于温侯吕布、陈翎两人来说,无关于公孙度忠诚与否,无关于辽东上缴赋税收成,这仅仅是一次名誉之下的征讨。
公孙度会不会就这样屈服下去,一直为温侯吕布帐下之将,就看中原结局如何。
将来若是温侯吕布败北,从中原一地逃至辽东,兵势相较之下,公孙度可选反叛,亦可选服从命令,继续为温侯吕布帐下之将。
若是温侯吕布能够占据中原,乃至取得天下,那么公孙度身为前期就降服于温侯吕布的大将,一方封疆大吏,肯定会得温侯厚待,三公或许不至于,九卿应该有份的,当然前提是,在此之前,他公孙度一直维持温侯吕布帐下之将的身份,而不会反叛。
所以说来,陈翎攻襄平,公孙度受降,对于温侯吕布、公孙度两人来说,这只不过是一件令双方都能接受的妥协之举,不然就是你死我活的战斗。
听着公孙度的话语声,陈翎为公孙康有些悲哀。
身为乱世中有野心之人的子孙,公孙康在至青州之后,只会被视为公孙度抵押在主公吕布处的质子。他不会被重用,他不会被强令随军出征,而只会花天酒地的醉生梦死,人身全无自由,一切皆得听从留驻官吏的命令行事。
反之一思,这或许对公孙康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毕竟辽东苦寒,没有中原富饶,待在青州久一点时间之后,或许就改变了想法,不想回辽东来了,也就不必为了征讨高句丽而耗损了自己的身体,以致于自己的长子未成年,便撒手人寰,将辽东之地传给其弟公孙恭。
以致后来其弟公孙恭,被长大成人的其子公孙渊胁逼退位并囚禁,等到景初元年,司马懿在襄平平定公孙渊叛乱之后,这才将还在被囚禁的公孙恭释放出来。
这简直就是一出戏,陈翎如此胡思乱想着道,就因公孙度一句话,全部改变了,没有了,不会再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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