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风平浪静,悄然无声。
眼前一团黑乌乌的云团在旋转着,整个天幕不再明亮,彷如到了旁晚时分。
周泰在仰望着,水手们也在看着,那几个老船工同样不免,盯向那团雷云。
没有人说话,整支船队还在缓慢的行进中。
由于没风了,几个水手还爬上高杆,使劲的将帆对准风的来向,企图借着丝丝微风飘过这一段险境。
从侧面徐徐过去,每个人都在张望着,每个人心中都暗道着,看势非常,可现在这般,却不知为何?
陈震虽然博览群书,但先贤先圣,有哪一个能够到达他现在能够达到的地方?
书中没有关于这些应对方法,不过子仪曾经说过,那属于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陆地下雨、刮风,陈震也不是没遇到过,可从没有什么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有的只有先起风,接着倾盆大雨就下来了。
正想着,一阵风刮了过来,大伙都惊喜喊起来,“起风了!起风了!”
大伙喜悦的原因是这里,大海之上与陆地并无不同,同样先刮风,然后下雨。
每个人都在相互转达着自己的心情,每个人都在欢呼雀跃,只有周泰、陈震两人脸色大变!
在出海之前,在整个人类历史上,还没有人能够造出远洋的大型舰船,有的是近海,长江里航行的楼船,这都属于大型船了。一般的都是仅供几人、数十人划行的船只,没有人见识过风浪的厉害,没有人知道大海的狂暴。
一个海浪卷过来就能达十几丈高!
一阵风吹过之后,其后便是那条浪潮!
其他人或许不明所以,但周泰、陈震两人在陈翎耳濡目染之下,早早就在搜寻着陈翎话语中的海浪!
何况周泰久在长江厮混,怎么不知湖海的凶险?
刚才那几个水手没有收风帆,周泰已有不妥之感,只是从未见过如此情景,心中也暗暗期望能够快点离开这里,这才没有出言阻止。
狂风哗哗吹过,摧得人张不开眼睛!
几个粗心大意的水手,措不及手之下,被大风卷起,惊骇叫囔着,“啊!啊!救我…”,便掉落在海中。
不止于此,大风刮向风帆的力道驱使着战船偏离了航行,本来东向的,现在转为东南,…
陈震、周泰两人抓紧了绳索,拽着把手,在狂风中拼命大声喊道:“落帆!落帆!快落帆!”
可已有准备的两人都是如此,何况别人?
大雨顷刻间席卷而至,豆大的雨滴溅在身上,令人隐隐发疼。
眼中迷离,陈震、周泰早已经看不清对方了,只觉着船身吱吱嘎嘎的作响,仿佛要被撕裂了一般。
雷声响起,震耳欲聋,整支小型舰队,再无雄姿,彷如残败的破木房,在风雨中,支撑着,支撑着…
狂风在怒吼,大雨在倾泻,链状的雷殛不时闪过。
船身在前后摆动,在左右摇晃,周泰心中充满了挫败感,暗中喊道,再多的操练也无用啊!遇上这种…一口腥咸的海水灌进嘴中,周泰本来憋忍的怒气,爆发了!
不能就这样下去!
再这样下去的话,船队会全部遇难的!
周泰努力着前行,现在唯一可行的只有先斩落风帆,不然就算船没事,自己等也不知会被吹到哪里去,想找回青州的海路都属困难,何况还得前往辽东购粮?
一步、二步…
周泰心中念道,不过是比长江大一点的江河罢了,自己何必畏惧?
前面似有人,周泰努力上前,这才发现正是陈震。
此时陈震早不复之前从容淡雅之神情,发髻凌乱,衣袍被他撕裂开来,剩下仅有劲衣在身。
周泰吃力的抓住陈震,指指风帆。
陈震回了一个表示明白的眼色,周泰心中一宽,终究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努力奋斗,还有孝起。
两人相互扶持,抓紧向前去。
时有水手被发觉,在两人的指示下,一干人拼命向着风帆而去。
终于接近了,终于来到风帆处。
周泰狠狠呸了声,把自己拴在柱子上,然后抽出横刀,竭尽全力砍向挂着风帆的柱子!
天不遂人愿,周泰刚举起横刀,风突然一转,风帆随势转了过来,撞在周泰头上,瞬间周泰额头晕红一线,那血液流出的瞬间,便被刮走了。
周泰吃了一惊,手中一松,横刀掉落出去,幸好为船弦所阻,横刀没有掉到海中去。
摸摸额头疼痛处,周泰睁眼张望,只见陈震正在解剑。
此刻想去拣横刀已非易事,最佳的确是用陈震之剑。
周泰想起汝阴制剑的事情,心中一番感慨,若是此次大难不死,孝起与自己实在应该前去感谢那匠作一番。
要知道战船挂着风帆的柱子,不比寻常,若用普通铁刀、铁斧头使劲砍伐,也得花上近半个时辰,才能砍断。若非这样牢固,何以能够支撑住一艘战船动力所需?
周泰接过阳城,正待挥剑砍下去,突然一阵海浪扑来,海水倒灌而入,周泰被自己绑住了,没有任何事情,可刚刚递给自己阳城剑的陈震来不及躲避,被这浪头一卷,牵住他的水手,抓握不住,脱手而出,陈震随浪起伏,眼看就要被卷走!
周泰甚至来不及回神,手中的阳城剑砍向绑扎自己的绳索,接着就合身扑出,紧紧拉扯住陈震的臂膀。
陈震眼中充满了惊讶,充满了感动。
周泰心中苦笑着,现在两人都可能被卷下海去!
终是周泰舍身一扑,将陈震去势阻了下。
周泰周围并无可抓之物,陈震眼见着两人都将要落入海中,手掌无意识的摸索舞动,一物被他拉扯到,陈震使劲全身力气紧紧捉紧,不敢放松任何一丝力气,努力扯住,手掌虎口断裂,流血如柱都不曾经放弃。
借着这唯一的机会,两人相互交替攀着绳索靠近船弦。
在风雨中,周泰、陈震两人翻身上了船板,此时雨水依然浩大,但已经不如从前了。
喘着粗气,两人靠在船弦内侧,抬头望向风暴中心,觉着身下战船越驶越远,知是逃过此一劫难,不由得相视一眼,在雷鸣声中,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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