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浩劫四

    程子衿躲在树上等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才见那两名去烟雨宫打探的弟子回来。其中一人拱手向王婆道：“启禀师父，我们抓到了一个烟雨宫的下人，经过盘问，他承认飞雪派的张掌门确实已死。另外，大魔王李晶也身受重伤！”王婆闻言，诡异地一笑，很得意地说：“果然不出我所料，女魔头和姓张的杀了个两败俱伤！我不费一兵一卒，却坐收渔人之利，哈哈！大家都跟我来！”程子衿一路跟踪王婆来到烟雨宫，只见清一色道姑打扮的女子已将烟雨宫团团围住，只待王婆一声令下，便可一拥而入肆意杀戮。他不禁暗自佩服王婆的精明干练。

    却说王婆一干人等，个个手持刀剑，十分警剔地进入烟雨宫。她命手下四处搜索，却并无发现一人。众人正自惊疑，忽听王婆厉声叫道：“不好，中计了！”没等众人回过神来，烟雨宫洞口石门陡然滑落，堂内一片漆黑。王婆强自镇定，命随行的弟子取出火折点或。火苗一升起，却被一阵怪风吹灭，如是数次。这密闭的宫室如何来的风呢？众人一想到此节，不禁瑟瑟发抖，提心吊胆。王婆正在黑暗中摸索，寻找石门的开关，忽然空气中飘来一阵尖锐而凄厉的笑声，轻灵如同鬼魅，众人闻之，无不毛骨悚然，人人自危。王婆吼道：“死妖女，你老娘在此！有种的就出来单挑！别躲躲闪闪的像个孬种！”

    王婆或刚落音，宫没一时灯火通明，转眼间，王婆及其弟子已被一群手持怪异武器，穿着不伦不类的魔教教徒围在垓心。一位雍容华丽的年轻女子坐在厅上首座，正是大魔王李晶。大魔王似笑非笑道：“我道是哪个呢？原来是个老道姑！哦你叫什么名来着？哦南拳霸王花！哎，真是可惜啊！”王婆怒道：“又什么可惜了？”“可惜时过境迁，当年的霸王花如今只剩下残花败柳了！”大魔王李晶说这番话的时候故意慢条斯理的，其意显然是为了激怒王婆。

    王婆“呸”了一声，恶狠狠地道:"女魔头也配教训我？你也不过懂些狐媚功夫，博得‘嗜血食魔’的欢心后趁机将其除之，才得以登上魔教教主的位置。这事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清楚吗？哼，凭你这点儿微末道行，做我的徒孙都不够格呢！有种就放我出去，找个空旷的地方一决高下！"

    大魔王李晶并不生气，反而嫣然一笑，道:"你以为我这烟雨宫是想出就出的地方么？好不容易把您请到这儿，也不多住几日？未免太不给薄面了吧？您也不枉为武林名宿，够风度！人家都在这儿抢重天袜，唯有您一个人躲在山脚下歇凉，完了还要派人来嗅嗅腥味，深怕我大难不死。确定之后这才亲自出马，哼，够谨慎的！若不是我多留了个心眼，发现那堆死尸中并没有您，恐怕现在早已被您擒去千刀万剐暴尸示众了！不过，既然今日您肯赏脸光临敝舍，我也既往不咎了！您就多留几天吧！正好您的老相好‘晨雪飞扬’张大掌门也在敝宫小住，叙叙旧也好！”说完手一挥，已有教徒取来麻绳等物。王婆愤怒已极，挥刀便要朝大魔王砍去。刚一抬臂，忽然觉得全身疲软，却不是中了毒还是什么？她还欲破口大骂，却被人用布堵住了嘴，发不出声音了。

    程子衿在外面等待良久，也不见王婆等一干人出来，不禁纳闷:王婆号称南拳霸王花，其卉花拳在当今武林拳法中首屈一指，难道连一个身负重伤的小丫头也打不过？他贴近紧闭的石门，里面没有丝毫动静。难道王婆已死于魔掌？程子衿在石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心想王婆原本就于自己有仇，死了更好，求之不得呢？于是便转身离开了。

    程子衿一路尽择荒山小道而行，来到一个小集市上，见前面不远有家酒楼，这才隐隐觉得腹中饥饿。这十九年来的隐居，一日三餐尽是粗茶淡饭，已不知酒肉为何物了。当即入店拣了处僻静的地方坐下，叫了五斤牛肉，五斤老白干，几蝶小菜，又唤伙计拿来几只海碗一一摆开，筛了一碗酒一口饮尽，兀自赞道:"好酒！"

    “酒是好酒，却非极品！”后面有人应答。

    程子衿抬头一看，见是一为相貌极其俊美儒雅的公子哥，手持一竹笛。那青年见程子衿抬起头，便笑着揖道:“晚生冒昧，还请前辈恕罪！”程子衿道：“好说，好说！小兄弟过来喝一杯如何？”那青年拱拱手，便在程子衿对面坐了下来。程子衿一边暗自打量着这青年，一边脱口问到:"适才小兄弟言道此酒并非极品，敢问何谓极品？”那青年道：“南绍北汾，乃酒中之最。”程子衿见这青年虽衣着华丽，谈吐却不凡，态度恭而不卑，不似一般纨绔子弟，实在难得。又见他随身带着竹笛，料想其中必有机密。莫非他也是个习武之人，那竹笛是他的兵器？江湖上怪异兵器枚不胜举，一竹笛也并无不可。那青年见程子衿目光不离他的竹笛，已料到八九分，笑道:“这竹笛乃我的防身之物，里面装有毒粉和暗器，一些不雅之物，让前辈见笑了！”

    程子衿道：“江湖险恶，不可不防，原来如此。”

    那青年又道：“敢问前辈如何人称呼？”

    程子衿道：“老夫姓程，贱名子衿。”

    那青年“啊”了一声，惊愕道：“想必您便是当年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落花流水程老前辈了！晚辈自幼听说您已隐退，只恨自己不能早生几十年，好一睹前辈仙颜！未料今日在此相遇，哈哈！实乃平声一大快事！来，今日我做东，咱们不醉不归啊，哈哈！”

    程子衿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那青年替程子衿倒了满满一碗酒，道：“来，晚辈敬您一碗！”

    程子衿举起海碗，酒为沾唇，忽听有人喊道：

    “肖瑞青大侠，今个儿怎么有兴致来和一个老头喝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