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落叶萧萧下

    首次遇到叶子是在榕树下的一个论坛上，她发一个帖子上去，记得末句是“叶子飘落了，风却不知何处”我为她的淡淡的忧伤所感动，于是回复“叶子落地了，而同它相伴的风仍在四处寻找。”于是约定在聊天室聊天，聊天中我知道她对叶子有种神秘的喜欢，并且她是个完全靠感觉生活的人。

    我觉得我们天然地了解，仿佛前世认识似的，好多话我们可以不约而同地说出来，好多话我们不说，但是都彼此明白。我总想见她一面，她却总不同意；于是我想起我去年在植物园中采的枫叶还留在挪威的森林中，我便说我有一片世界上最漂亮的叶子，她终于忍不住了，那时正好是寒假前，于是她要我告诉我的车次及座位号，她说她会在路上去找我的。

    在回家的列车上，我时时刻刻在憧憬同她的突然相遇，所以我尽量少离开我的座位。并且不断地检视书中的枫叶。但是车到兰州了也不见她，看着列车外漆黑的夜，我怀疑她在骗我，但是我又坚信她不会骗我的。不过终于因为困倦而睡着了。

    “过去我毁灭，现在我思念，未来我永恒。”

    我在朦胧中听到我的名言被人朗诵，于是我试图弄明白是在梦中还是现实中，我的眼睛睁开来，对面是一个女孩，忧郁而天真。于是我感觉她就是叶子。

    “叶子。”我说。

    “巴别塔尖。”她说。

    我摸摸我的头，又摸摸我的书，然后问她我是在梦中吗，她说是。于是我们都笑了。

    “不过我们也许真的在梦中的，也许我们现在是在我们梦中的那个人的梦中的，就像庄”

    “庄周梦蝶！”她大声说。

    我问她在哪儿上的车，她说那样违反了网络规则，我问可以同路到何处，她说太原。于是我们就谈一些与现实无关的事。

    “你为什么要叫巴别塔尖？”

    “圣经上说，人类过去为了互相交流，便建造了巴别塔，上帝知道了怕人类联合反对他，便将它毁掉。”

    “那是什么意思呢？”

    “它就是那样一种形象，想想那个塔吧，它有无数种象征。你真那样喜欢叶子吗？”

    “是啊。我从小就喜欢的，我们家在一个林区，我从小就在树林里捡叶子玩。我也不知道。哦，想起来了，你给我带的叶子呢？”

    这正提醒了我，于是我赶紧打开书，取出那片枫叶。她露出一种特殊的眼神，很可爱的那种，就像我母亲在我犯错误了，而露出的那种既责备而又怜爱的表情，这种表情我真的很熟悉，似乎刻在我灵魂的深处一般。于是我既紧张，又喜悦，那是种奇妙的感觉。

    “哦，这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叶子呀。”

    “是，是呀，我觉得嘛。当然不能同你家的树林中的比呀，不过我告诉你，它是生长在昆仑山上的，想想王母娘娘和九天玄女每天看呢。”

    不过她马上原谅了我，就像我母亲故意生气，然后马上又原谅我父亲一般。不过我完全可以感觉到她对这片叶子是很爱惜的，她将叶子珍藏在了一个特别的夹子里，那夹子就像过去小姐们闺房中的一种小匣子，我感觉它就是的，虽然我从没有去过小姐们的闺房。

    她对我有种天然的信任，她居然同我旁边的人换了座位，坐在我的身边，我闻到她头发、衣服和身体散发出的香味。这几乎让我醉去了。更糟糕的是她居然错拿了我的水在喝，我想制止，但又说不出话来，只是沉在一种迷醉状态中。我不知道她是否感觉到一种异样的紧张，但是我是感觉到说话不自在，只是我丝毫也不流露出来，至少我以为是没有流露出来的。不过谈了一会儿就很自然了，甚至有时竟然无意间拍她的肩膀，然后我们都突然对视，意识到对方是异性，不过很快又忘了。

    她一直给我讲世界各地的叶子，我几乎怀疑她是个知识渊博的植物学家了，因为她对全球的植被十分了解，虽然她几乎没有方向感。我则给她讲世界史和哲学。周围的人都睡着了，唯有我们还在谈话，感觉困了便站一会儿，我发现她身材很好，就像一株小白杨一般。于是等到天水车站，我们便像已相识十年似的。车厢内的空气太污浊了，我们便提议到站台上走走。一出车厢，夜的寒气袭来，让我感觉无比清新，她却本能地抓住我的手臂了。然后我们彼此看看对方，她松开了手，随即又抓住了。我感觉到一种无比奇妙的依赖感，我感觉到了她的娇媚，也觉得自己顶天立地。站外飘着雪，我们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走路，但是很快站台上铃声响了，她便撒开我的手臂跑上车，她的纯真而娇媚的身影让我深深陶醉。

    在车上我们像夜猫子一般继续谈话，不过很快就很困了。

    “我可以睡在你肩上吗？”她看着我问。

    我笑着点点头，她便靠在我的肩上了，她喃喃地说她昨晚上通宵网很困，然后便睡着了。这种小鸟依人的感觉，让我无法忘怀，我发现这正是我这一生所要的感觉。我则大胆端详她的脸，她的脸不是那种很漂亮的脸，但是一看就让人很心疼，似乎它天生就是需要人怜爱的，至少对于我完全是这样的。有时她在梦中昵喃呓语，有多次她紧紧抱住我的胳膊，让我愈加感觉温柔。后来我也模模糊糊睡着了，本来想会梦到她的，但是没有梦到任何东西，可能太累了。快到宝鸡站了，列车员将乘客都叫醒。我们醒来发现互相依偎在一起，她马上将抱我的手抽走，然后她去盥洗处洗漱后，我们共同等待在宝鸡下车转乘另一次到太原的车。

    此时正是早上，我帮她拎着她的皮箱出站，她带的食物则足够几周吃，真是不可思议。在光明中她走路与我总保持一定距离，因为我们似乎突然意识到我们刚刚认识，而昨晚是做了一个梦。我们买好票，发现还有8个小时的时间才发车，便将包寄存准备好好玩一玩。她说对宝鸡一点也不了解，于是我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去处——渭滨公园，既可以游玩，又可以为她采异样的叶子，一定有许多她还没有收集到的叶子的。据我的一位朋友说这是全国最大的公园的。于是我们马上就决定了。

    我记得它大概在车站的对面的，于是我大胆从对面的路一直往前走，果然看到一溜小台阶，我们跑着登上台阶，于是廓大的渭滨便在我们目前了，当年姜太公可就是在这里垂钓的。虽然是深冬时节，但是别有一番苍凉之美，况且许多树都是常绿的。我们马上下到河滨，沿着石子铺的小路散步，我们到沙滩上，到冰河上，到树林中，每到一处就注意是否有别致的叶子。有时怕人看见，我把风，她则猫着腰去采叶子，游人都善意地微笑着看着我们拿着叶子走，似乎新的情侣的这种浪漫的做法是可以原谅。我们感觉到了，似乎都很自豪似的。

    后来我发现我很累，走路懒洋洋的，我想我是感冒了，于是我们便往回走。感冒有时跟醉酒似的，思想又迟钝，于是我有时能一直盯着她看。

    “看什么呀。”她笑着说，她总能感觉到。

    “看你。”她便带些许的娇羞地笑起来。

    我真的跟醉汉似的跟她说了许多话，我想一定透露了不少信息给她。

    到站内，她说她带了药的，便给我去倒开水喝药。我怀疑她的包里没有什么没带的。喝过了药，我感觉好多了，而她其实很累，而距开车还有好几个小时。我便主动让她靠在我的肩上睡，我则同一个退伍军人谈话，我试图让他接受我的政治观点，后来他纳闷电子牌上怎么还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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