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工业证券,买最时兴的布料。我农村老家,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拿不出什么值得炫耀的素材与诸君共赏,令人冷落的我,只能连着好几天,像听天书一样的默默地听着,作一个欣赏着,虽有几分羡慕,几分无奈,但是还不觉得怎样,像厚厚的海绵似的吸吮从城里带来的信息。
真正使我的灵魂受到震撼的是工作组的结束。三年的农业学大寨运动结束了,记得是在县城大礼堂开的会:当那位领导宣布,经过三年的努力,我们县已经基本实现大寨县时,下面一片哗然,这位领导自知这种结论不能使人信服,后面加了一句稿子上没有的话:当然,这是低标准的。于是一阵笑声。
完成了历史使命,就要回各自的单位去了。城里人各个笑逐颜开,异常兴奋,他们可以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班,恢复原有的工作节奏。但是,我一个农民的儿子,盼望的是通过参加这次借用的机会,安排在县城,有个体面的工作。我表现的突出,为领导肯定,因为第一年有一批借干,安排在县城不错的单位工作了,考虑我的年龄比较小,就先安排了岁数大的,认为岁数小的以后还有机会,领导常对我说:如果有一个安排的,就给安排了,并将我调到公社工作队办公室工作。可惜的是,就在我们工作组撤出的前夕,那是1977年的下半年,中共中央将借干的做法认定为平调生产队的劳动力,责令将这些“劳力归田”退到原来的村去。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里非常痛苦,我不愿意让梦想成为泡影。
找到了我们的队长,我没止得住一把把的眼泪,苦苦的哀求,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求人。队长是县城一个不错单位的一把手,凭他的人际,它的能力,安排正式工有困难的话,可以安排临时工吧。但是,说了几句很安慰我的话,就草草收兵了。与领导只是工作关系,领导分配的任务都去完成,尽管完成的出色,但是,我一个农民的儿子,给我办了事,对他又能有何回报?看不出,那位领导不会办傻事的。
整理好我简单地衣物,打起被窝卷,用自行车驮着,向百里之外的家走去。一晃三年,寒来暑往,接触多少干部,镇里的、村里的,多少群众,白天和他们一起劳动,挖沟、割稻、扶犁、锄地。晚上,与村民一起,在夜校学习。留恋过去的生活,忘不了过去相处过的人。每一件事情都是认真去做,困了不休息,病了照常干,从没有过懈怠,没有过马虎,就这样,也只是一个没有结果,日思梦想的城里人的生活眼看就没有希望了。失望、失落一起袭来。
在路上,眼迷蒙了,路是斜的,树叶是灰色的,骑着骑着,就被一场暴雨形成的土棱锛倒了。
去家的路须过一个摆渡,上了船,摇摇晃晃的如坠五里云雾,眼看就要吐的样子。船工看我脸色不好,让我蹲下,他好心的儿子帮我扶着车子,此时我的沉闷情绪已经到了极点,我已经没了力气。
回到家,好几天没出屋。记得正是有生产队的社员们到家里起猪圈的肥。有一个亲戚,打听我的情况,叫着我的名“回来啦,不去啦,怪可惜的,好几年光景白费了,不是没犯什么错误么。本应该县里安排安排的”
我像是被人可怜的乞丐,有点愧疚似的不爱与人说话。为此我沉寂了好久,闷闷不乐,直至一年后,我考上了学,有了新的希望,才使我悒郁的情绪慢慢散去。这虽曲折,但很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