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忆

始一个音一个音地教唱，仍旧毫无建树；一直折腾到了深夜，你还是不肯让我放弃，说“你和我一起唱，我唱高音你唱低音效果就不错”——你可真会安慰我啊。

    在我们婚后第四年的春天，女儿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尽管你一直希望生个男孩儿，但是女儿降生的那个夜晚，你还是兴奋得几乎彻夜未眠。第二天照常上班，下班后从家里把我的饭菜送到医院，你一头扎在床上说累死了，旁边照顾我的姐姐就开玩笑地说把女儿送给她好了，你轻松地说太好了——话还没有说完就响起了鼾声。我正觉得伤心而无眠，婴儿床里响起女儿不甘忍受尿湿的委屈哭声，还没等视女儿为眼珠的姐姐过来，你已经迅速地抱起了女儿，笨手笨脚地换起了尿布，嘴里还发出心疼的“噢、噢”声。见姐姐笑盈盈地站在身边，你紧紧地把女儿搂在怀里紧张兮兮地说：“刚才说的不算，不给了！”

    转眼我们结婚五年了，这是我认识你以来最受你“虐待”的一年，你的眼中只有宝贝女儿。你会在正听我兴致高昂地又说又笑的时候，因为女儿一声无理的喊叫而乐颠颠地跑去，置我于不顾；你还会在我和女儿发生冲突的时候，突然开门进来不问青红皂白地喝斥我几句，然后抱起女儿来安慰，仿佛我是可恶的后妈我很是气愤，想自己委屈下嫁给你，没想到如今你竟会如此对我——唉，可是想到你都是为了女儿，我也只好忍气吞声。为此我常常戏称女儿就是闯入我们生活中的第三者、就是你的情人，你补充说是最后一个情人。

    现在我们结婚已经满六年多了。女儿在你无微不至的细心呵护下茁壮成长，看你溺爱女儿的样子，我常常讽刺你当初一心要男孩的想法。你就笑笑说：“女孩儿哪里扛得住打骂，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对女儿黑着脸儿，会吓坏她的，以后你就唱黑脸儿吧。”可是女儿并不买你的帐，小脾气上来总是让你束手无策；有时兴致所致，还对着你的胳膊狠咬几口。你挽起袖子给我看好几处伤疤，我无所谓道：“谁叫你溺爱女儿。”你无奈地朝我瞪瞪眼睛。

    其实我是知道的：你手臂上至今清晰的疤痕，不全都是女儿的杰作，还有以往我在发泄自己坏情绪时的指甲印儿和牙齿印儿。因为曾经爱恋的日子除了明媚的阳光，也不时地有阴霾走过，我的情绪就像三伏天娃娃的脸，可是无论好与坏，你始终用博大的胸怀和爱包容着我。亲爱的——我还从来没有这样称呼过你呢，现在，我要说亲爱的——对不起呀（我也从来没有向你道过歉呢），为我曾经咬过你掐过你的牙齿印儿和指甲印儿！

    回想和你走过的日日夜夜，我的情感有些湿漉漉的。尽管你年长我三岁、曾经天各一方，可是我们却成了大学时的同班同学，尽管我知道这是因为你的坎坷经历——幼年丧父、少年失兄、老母多病，你沉重地扛着这一切，因此耽误了三年好时光。可是现在我却愿意固执地相信，这是上天的安排——叫做缘分。在你经历所有苦难与不幸的时候，我在为你慢慢地长大，并将要陪伴你走过漫长的一生。

    亲爱的，我们曾经一起走过了人生中最美丽的青春年华。在恋爱的时候，我们相信永恒、相信轮回；即将经历七年的婚姻，没有了狂热的激情，但是你我却印在了彼此的生命之中，不可分割；以后的岁月只有牵了你的手，才会走好圆满的一生。

    2003年11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