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啪的一声,天边划过一道醒目的红色信号弹。
……
炮兵联络员及时的发现了信号弹,同时测距判断出了信号弹的方位,并汇报给炮兵阵地。
几分钟后,装定诸元完毕的炮兵对罗谷岭主峰展开猛烈炮击,这一次炮兵动用了100mm口径和105口径的榴弹炮,榴弹炮弹如流星砸在主峰阵地上,外侧工事战壕几乎全被填平,而敌军架设在主峰后侧的机枪早被炮火炸的影都没了。
一通炮火后,李俊迅速排出一个排的士兵小心的向上试探前进,以防敌军还有隐藏没有被摧毁的火力点,可直到这个排快前进到山顶百米的时候,也只有步枪和轻机枪的声音,这个时候李俊彻底放心,冲锋号吹响,整营的士兵呐喊着向上猛冲。
与此同时,正面佯攻过的三团迅速转变为主攻,刚才的数波佯攻已经让三团摸清楚了主峰上敌军的火力部署,伴着机重枪的掩护,士兵们顺着早已摸熟的路线,在付出不小的伤亡后,摸到了敌人的碉堡前20米远的地方,把手榴弹集中成束,由臂力好的士兵丢掷出去,只听一声‘轰’的巨响,敌军洋灰做的碉堡便被炸上了天,紧接着其他方向的士兵也同样以手榴弹束对付敌军,随着一声声的爆炸声,很快就将敌军在峰顶构筑的碉堡拔除。
士兵们趁势杀上去,与从战壕跳出的卢军士兵激战成一团,随着双方争夺的重点放在阵地上,韩百航果断增强兵力,将五团的二、三营压在主峰阵地上。
敌军尽管有着完备的工事,可遭遇到的是夹攻,兵力难以同时防御前后两个方向,顿时前后失据,败局已定,经过半个小时的激战,第二旅的青天白日旗插上了罗谷岭的阵地上。
随着主峰阵地的丢失,卢军在罗谷岭的防御宣告失败,各个山头的卢军溃退着向德安城跑去。
夺下罗谷岭阵地后,德安已经成了孤城,敌军山头的炮兵阵地上遗留着山炮一列十三门,韩百科不客气的接收过来,对准德安城开炮。
攻克罗谷岭的消息传回庄头村,李伯阳随即下令发起全面进攻,四面围攻德安城。
……
德安县城的城郭最早是在五代时期修筑的,最近的一次修葺是在天平天国时年间,到了民国依旧能看出坚城的样子,城墙高五丈,上面有宽宽的马道,城砖和大多数城墙一样,都是由糯米汤和灰浆按比例混合起来砌城的,而且在垛口还设有炮台。
罗谷岭丢失的消息传回司令部,卢香亭便知道德安城陷落是时间问题,他果断下令弃城向东城外突围。
卢香亭的动作不可谓不快,等第三旅受到围攻德安的命令时,卢军已经大批军队冲出了城。
齐光远大吃一惊,急忙调兵在道路设防堵截,将剩余的卢军堵回了城,可惜他还是迟了一步,卢香亭已经突围而出。
随着四面攻城,城里的卢军抵挡不住,纷纷投降,由吴旭率领的第一旅接管城防,第二旅和第三旅追击卢军,戚子超师负责看押俘虏和打扫战场。
下午三点钟,李伯阳将司令部转移到了德安城,将德安大胜的电报分别发给校长蒋介石、武汉国民政府、第七军,随后接到了各方的贺电。
蒋介石复电:奉新、安义第六军部速转德安县第二十七军李军长勋鉴:刻接支电,欣悉德安克复,逆敌击溃。此次孙逆全力来犯,主力皆在德安、九江一带,今为贵部完全击破,以后敌必闻风丧胆,赣局指日可定。吾兄及诸将士发扬黄埔精神,不避艰险,达成任务,其勋劳非言而喻。请先为我奖勉慰藉,再请政府特别嘉奖也。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份蒋介石的私人电报,电报上大加赞扬李伯阳在德安的战绩,说他不负黄埔的栽培,是他的好学生,黄埔的好学生,黄埔的骄傲,让他再接再厉,取得更大的胜利。夸完之后,蒋介石让李伯阳来南昌一趟,有要事相商。
李伯阳将电报收起来,这时候追击部队已经押着一大批俘虏回来,将领们喜气洋洋的回到司令部,唯有齐光远闷闷不乐,对李伯阳愧疚的说:“军长,请军法处置我,我把卢香亭放跑了。”
李伯阳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道:“不碍事,战场上瞬息万变,不是什么事都能意料的到,这一仗第三旅打得不错,你不要有心里负担。”
齐光远这才缓下神色,李伯阳笑着说:“打了一天的仗大家伙都饿了吧。”说着摆了摆手,副官端上来一盆香喷喷的马肉,还有碗筷。
将领们打了一天的恶战早就饿得不行,现在一闻到肉香都大动食指,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可大家谁也没有敢动筷子,眼巴巴的看着李伯阳。
“都动筷子,愣着干什么?”
李伯阳摇头一笑,拿起一双筷子象征性的夹了一块肉,将领们这才争先恐后的扑到肉盆跟前大块的夹着肉,顿时司令部响起了一片狼吞虎咽的声音。
嘴里嚼着肉,李伯阳思绪不停,说:“德安之战打完,江西的战事就剩下南昌一个地方了,那里用不着咱们打,你们这两天抓紧修整一下,由许副军长指挥返回芜湖,我受蒋总司令的命令,要去南昌一趟。”
将领们点了点头,许正邦问:“打算什么时候去?”
李伯阳道:“越快越好,明天吧。”
“我去准备列车。”
许正邦说了句,又问道:“军长,俘虏的卢军该怎么处置?”
李伯阳想了想道:“什么个情况?”
许正邦道:“德安一役我军共俘虏卢军一万三千人,其中有两千人都是伤员。”说完,补充了一句道:“军长,军医院满了,咱们自己的弟兄都管不过来。”
这话点到即止,李伯阳明白他的意思,沉默了一下,问左右道:“你们的意见呢?”
指挥部里一时鸦雀无声,李伯阳语气不满的说:“别都不说话,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那就我先说。”
许正邦咳嗽了一声,苦笑道:“我刚才去军医院转了一圈,情况不太好,医护兵都累趴下五个人了,药品也告罄了,这时候接纳敌军的伤病员,实话说,我们有心无力,因此我建议放弃。”
话音未落,韩百航抬起头说:“我不赞同副军长的建议。”
“说说。”李伯阳道。
韩百航道:“军长,我们说起来一个星期前还是联军的一份子,这些俘虏也曾是友军,我们见死不救,即便收编了其他俘虏,也很难得到忠心,现在这些伤兵不仅仅是负担,还是军长你施以仁义的机会,如果军长下令收纳这些伤兵,得到的将会是所有俘虏的衷心拥戴,而且大家都很清楚,这些伤兵痊愈后回归部队都是骨干,我们要培养起来多不容易,现在有现成的人,不应该放弃。”
李伯阳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看向吴旭:“说说你的看法?”
吴旭沉吟道:“副军长和韩旅长说的都有道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收治伤兵与否的问题,而是急需大批的医护人员和药品,不仅是俘虏的伤兵需要,我们的伤兵也需要,有了足够的医护人员和药品,一切都好说,否则的话结果都是一样的。”
李伯阳最后看向齐光远,齐光远说:“救吧,能救多少算多少,也算功德一件。”
李伯阳微微点头,下定决心道:“就这么定了,救!调集军列把伤兵送到九江,再命令芜湖准备药品和医护人员,能救多少算多少吧。”
……
距德安二十里远的道路上,行进着一支绵延数里的军队,这支军队虽然衣衫褴褛,但枪炮整齐、精神昂扬,正是从箬溪驰援而来的第七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