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正邦默默不语了,他心里很清楚李伯阳说的最正确的话,现在去救郭晋安两人,极有可能人没救出来反倒把主力陷进去,这种仗打不得,只能希望郭晋安两人能撑住,撑到第二旅拂晓发起进攻的那一刻。
李伯阳脸色阴沉的来回踱着步,他对许正邦虽然说了极为冷酷理智的话,可心里怎么会无动于衷,内心里天人交战着,救不救,理智和感情激烈的交锋,这是他带兵打仗以来最难做的一个决定。
不知过了多久,被一股寒风吹得打了个寒颤,他眼睛望着贾各庄方向的连天战火,咬了咬牙,心中做了决定,猛地抬起头说:“给第二旅发电,不等天亮了,提前发动进攻,命令炮团、骑兵团受第二旅暂时节制,向贾各庄方向进攻,解救郭晋安、齐光远所部。”
许正邦脸上露出喜色,可到了这个时候,他又多了几分迟疑,低声道:“军长,我刚才只是建议,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
李伯阳神色坚定的摆手,他性子最为果决,一旦做了决定,便是十匹马也拉不回来,有十荡十决的勇气。
“这仗按部就班的打已经不成了,就是要往乱了打,告诉韩百航,穿插进攻要坚决,不要恋战、停留,一旦救出郭晋安就合兵一处,给我夺下十二里铺,而后原地死守,决不能丢了。”李伯阳命令道,这也是不得已为之了,第二旅长途跋涉而来,师老兵疲,绝无力量对德安正面发起进攻,因而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十二里铺是德安西城外的第一要冲,是连接德安外围防御圈的重要节点,只要能顺利抢占那里,卢香亭在德安西城外围的防御阵线就会出现一个大的缺口,到时候箬溪援兵开到,就能顺着十二里铺长驱德安城下。
许正邦将命令记在心里,立即跑去无线电台向第二旅发出命令。
……
第二旅两个团本来接到的命令是修整,士兵休息下还没有一个小时,就听宿营地里响起了嘹亮的起**号声,随即到处是军官督促起**的叫喊声,整个营地一下子闹腾起来。
“连长,我们一排五个弟兄起不了**,腿已经肿了。”
“连长,我们二排也有四个弟兄腿肿了。”
“……”
半个小时后,四团、五团集合完毕,可出些的状况却让两个团的团长大吃一惊,长达十二个小时候的急行军后,部队当中减员尤为严重,两个团的减员人数加起来有三百多人,就是站在这里集合的士兵,都是身软脚软,扛着都不利索。
四团长孙泽平忧心忡忡道:“老杨,部队的情况根本打不了仗呀,要是刚才不歇直接投入战斗就好了,现在一休息,弟兄们乏劲都出来了,你看看这一个个都要扛不动了,怎么打仗!”
五团长杨岗苦笑道:“孙团长,这命令都下了,打得了打不了都得打,一旅长和三旅长被敌军包围,咱们这是救驾去了,打不好的话,成全军的罪人了,就是旅长也得扒咱两层皮。”
“谁说不是呢。”
四团长苦着脸问:“军部的炮兵团和骑兵团上了没有?”
“上了,炮兵已经准备就绪,白天的时候已经测算好敌军的阵地,可以进行火力掩护,骑兵团已经在开阔地待命,迂回敌军阵线后路和侧翼进攻,”五团长简单的说。
“好,事不宜迟,命令部队进入前线,准备发起进攻。”四团长是韩百航指认的前敌指挥官,有临时指挥第五团的权力,向五团长下达命令。
在第三师,命令一旦下达是极为严肃的,尽管五团长和四团长军衔相同,但他还是郑重啪的一个敬礼,接受命令。
随着命令,士兵们拖着沉重的身子,跑步向卢军的阵线前沿赶去。 △△
十几分钟后,四团、五团进入预定攻击位置,这是一片低洼的草地,距离对面山坡山的卢军阵地足有四五百米远。
“敌军戒备很严呐。”
四团长伏在一颗松树下面,细致的观察着卢军的阵地,发现卢军已筑好了阵地,阵地前两百米范围内的开阔地已经清理出来,还布设了照明篝火,沿着山麓,挖了好多丈多长的壕沟,不用想也猜得到沟里面肯定倒插着削尖的竹钉,在阵地一线堑壕前面还有一些乱树枝堆的鹿砦拒马用来阻碍步兵,看着这些障碍物的布置,凡是没有布置鹿砦拒马的地方,一般都部署着机火力,总得来说眼前卢军的阵地布设的中规中矩,要正面强攻的话伤亡必然很大。
“还有十分钟。”四团长缩回身子,借着月光看了一眼手表,对身后的营连长低声道:“咱们团负责打正面,五团打助攻,一营从正面进攻吸引敌军火力,二营从侧翼进攻谋求突破,三营做预备队,一旦突破敌阵线,就给我快速的冲上去,死命向里穿插,扩大缺口。”
一众营连长听了点头,磨拳搽掌起来,这时候默默听着的五团长不乐意了,拉住四团长的衣袖不满的说:“我说泽平兄,你这布置怎么没有我们五团的事情呀。”
四团长笑道:“你先别急,咱们两个营都压上去也施展不开,打起来协调指挥也不方便,倒不如让四团担正面,哎,你先别急,我这不小瞧五团,你来看,这只是敌军阵线的外围,后面的防线恐怕更多,第一仗我来打,后面敌军有了防备,仗就更难打了,到时你们五团不想打了都不行。”
五团长心里不以为然,谁不知道最外围阵地是最难打的,一旦突破了外围防线,部队就要进行穿插作战,要避免与敌人打阵地战,不过他还是选择了同意,炮团的火力覆盖马上就到,这时候指挥不能出现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