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各房少爷无论成家与否,除了在外公干应酬,平日里用餐都得在家中十几口人聚在一起吃,这是孟家传了几十年的规矩。
这一日一点多钟,孟家还没有打算开饭,孟家人翘首期盼的三少爷孟燕西从上海复旦大学学成归来了,自从大清朝科举废除之后,这是孟家出现的第一个文化人,用孟老爷的话说,复旦大学就好比大清朝的国子监,那燕西就是贡生了。
阖家老小都聚在大堂中等候,孟老爷端坐主位看似不急不躁,可眼睛却时不时的瞟着时钟,同时嘴里还呵斥着在堂里叽叽喳喳的一众子女,说:“急什么,该会来总会回来的,只不过是迟一点早一点的事情。”
少爷们敬畏父亲,自然不敢吵闹,可两个小姐却孟老爷,娇嗔一声依旧我行我素,反而给几位哥哥撑起腰来。
孟老爷讨了个无趣,却抚着长须欣慰的笑着,两个女儿可是他的掌上明珠,宠溺的不得了。
没让人们等多久,外面忽而噼里啪啦想起鞭炮声,很快有家仆从外面飞奔进来,兴高采烈的叫道:“老爷,三少爷回来了。”
“三弟回来了~三哥回来了。”孟家的少爷小姐都跑出去迎接一年没回家的老三,只留下笑吟吟的孟老爷与几位夫人姨太。
没一会,少爷小姐们拥着一个穿着时髦的灰色学生装的英朗青年回来,两个小姐一左一右的抱着三哥的胳膊,娇哼着齐声问道:“三哥,你给我带什么礼物了。”其他几个兄弟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笑嘻嘻的跟在后面。
两个小姐说的是芜湖口音的国语,嗲嗲的,糯糯的,音喑成韵,清脆婉转,就好似两个百灵鸟。
孟燕西宠溺的用手弄乱两个妹妹的头发,故意道:“你们俩谁是老六,谁是老七呀?”
两个小妹相视一眼,笑盈盈道:“你猜。”
“好了好了,小六,小七,燕西刚回来,你们俩就不要缠着他了。”孟老爷发了话,两个小姐这才舍得放开孟燕西的手。
孟燕西走到孟老爷身前,噗通一下跪下,叩头道:“父亲,儿子回来了。”
“回来就好,这次回来就别走了。”孟老爷老怀大慰,抚着胡须说。
孟燕西脸色有异,顾左右而言他道:“父亲,饿死我了,快开饭吧。”
孟老爷心切儿子,忙道:“对对,开饭。”
在大堂里面,隔着一扇大理石屏风,里面陈设一张大餐桌,丫鬟们转眼间上齐了各种菜,孟老爷与太太子女们分席围坐,菜式大多是孟燕西与两个妹妹喜欢吃的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谈话,话题先是孟燕西上海的见闻,后来说着说着就说起芜湖这段时间发生的大事。
大少爷孟凤举笑道:“老三呀,你这段时间没回来,岂不知咱们芜湖出了一个少年军阀,似你一般的年纪,就已经是皖南镇守使,你见多识广,说说这是不是民国独一号的事情。”语间说不出的推崇,这也是前段日子他受邀参加了锦江阁的饭局,从那以后便常以认识镇守使李伯阳为荣。
孟燕西一怔,自己这般年纪,岂不是只有二十啷当岁,便已经是皖南镇守使了,乖乖,这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张作霖的儿子张学良可比拟,便道:“大哥说的不错,民国里面怕只有东北少帅张学良一人可比,大哥这镇守使是谁呀?”
“李伯阳。”
孟凤举怕孟燕西没听过,又解释道:“就是徐大帅的私生子。”
“胡说什么。”孟老爷用筷子敲了敲碗,不悦道:“凤举,吃饭都堵不住嘴吗?这种话是能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你呀,早晚坏事就坏在这张碎嘴上。”
孟凤举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可这个话题早就吸引到孟家两个小姐的注意力,两个人眼睛眨呀眨,都在暗想李伯阳究竟是什么人,能让大哥推崇备至,父亲颇有畏惧。
孟燕西从外面读书回来,却不怎么畏惧父亲的规矩,又问道:“大哥,你再给我说说呗。”
孟老爷恼了,一拍桌子:“老三你吃饭别说话,食不语寝不言,这是老祖宗的规矩。”
孟燕西一缩头,不敢言语了,旁边的弟弟妹妹嘻嘻的低笑出来。
正吃着饭,外面管家急匆匆的提着马褂下摆跑进来,躬身道:“老爷,许副师长来了。”
孟老爷一怔,放下筷子,芜湖里面副师长只有一个,那就是许正邦,他有些惊疑,自家先来与军阀官僚没有交清,许正邦来孟府能有什么事情,思索再三总觉得不是好事,便沉着脸对子女道:“你们安静的待着吃饭,孟福,请客人进来。”
孟老爷一皱,桌子上顿时吵闹起来,毕竟是孟凤举在芜湖方方面面知道的事情较多,自言自语道:“许正邦来孟家能有什么事?”
孟家六小姐就坐在他的旁边,嘟着嘴道:“大哥,你说什么?”
“哦!没事。”孟凤举有些失神,对小妹笑了笑,心思还是不放心。
孟燕西瞧出了大哥脸上的不自然,便凑近问道:“大哥,怎么了?”
孟凤举小声道:“老三,登门的人是李伯阳的心腹许正邦,不晓得找父亲有何事。”
“放心吧,没事。”孟燕西听出了大哥的担忧,忙安慰着。
大堂里面,孟老爷站在堂中迎候着许正邦,不多时,听着蹬蹬的马靴声,只见一个相貌堂堂的中年军官阔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