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的民团团丁曾参差不齐的敬着歪斜不规整的军礼,并高喊道:“团长。”
徐会昌听着团丁震耳欲聋的高呼,很是满意,他对管家使了个眼色,和颜悦色道:“弟兄们辛苦了,白天辛苦一日,大晚上还要唤大家起来,我心中很过意不去呀。”
团丁齐声高呼道:“保境安民,不辛苦。”
徐会昌连连点头,对着团丁郑重的道:“今晚唤大家起床,实在是有一件大事,咱们的县长,竟然带着保安团出城偷袭土匪去了。”
团丁们眼神迷茫,县长带兵出城打土匪,这不是天大的好事情么,怎么徐老爷面上一副不悦的样子。
徐会昌自是不会在意团丁心中如何想,语气沉重道:“县长此举,实在是太过冒险,大家可以想一想,城外有彭屠子匪军上万人,仅凭几百拿着大刀片子的保安团,这不是以卵击石吗?再做坏一点的打算,如果县长偷袭不成,反被土匪抓住,再以县长要挟咱们南陵,咱们是该如何是好?”
团丁听着徐会昌危言耸听的话,都觉得这话不无道理,若是县长真被土匪抓住,南陵城可就完蛋了。
徐会昌把团丁们的神色看在眼里,义正言辞道:“弟兄们,为防止这种情况发生,咱们应该马上行动起来,防患于未然。”
团丁们不知道徐老爷口中的行动起来和防患于未然是怎么一件事,但从徐老爷脸上的郑重神情可猜出,这一定不是小事。
团丁默不作声,管家安插在民国中的亲信高举着手臂呼喊道:“咱们听徐团长的,徐团长是咱们南陵人,一定不会害咱们南陵人。”
这话隐藏着两个含义,一则隐射李伯阳是外人不可靠,二则讲徐会昌是南陵人,不会做出茶毒乡里的事情。
团丁们自然想不起里面更深的含义,比起初来乍到的李伯阳,他们自然更愿意相信家大业大,已经在南陵几十年的徐会昌。
团丁们哄然响应,都称一切听徐团长的。
徐会昌大喜,命管家取来新做的团长衔军装换上,腰上插着一把乌黑铮亮的驳壳枪,也堪称英武不凡。
这时管家已经把府里存着的二十几条枪都抬了出来,分发完毕之后,民团武装加上徐家护院,已经有了七八十条长枪,有了枪杆子,徐会昌底气更足,意气风发的一摆手道:“弟兄们,跟我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在正街上,等走到十字街口时,徐会昌命令道:“一大队去东门,接管保安团防务,无论任何人,不许出入。”
“是!”
民团四个大队长都是徐会昌的护院头目,一大队长张德彪沉声应下,一挥手,带着一大队的团丁往东门赶去。
众人不知道的是,徐会昌口中讲的是接管城防,可实际上他暗地给张德彪下的命令是,无论李伯阳偷袭土匪能否成功,一概不许进城,言下之意就是,要借土匪这把刀,把李伯阳杀掉。
徐会昌又道:“二大队,给我把县署团团围住,任何人等,不许进出。”
二大队长马锁柱应了声,带着团丁踏着脚步声往县署赶去。
徐会昌接着道:“四大队给我抢住依剑台,同样不许出入。”
“是。”
最后,徐会昌对剩下人说道:“三大队与我去警察局,我要和薛局长商讨大事。”
……
警察局中,薛坡刚从城中巡视回来,满身疲惫的坐入椅子内,将大檐帽随口丢在桌子上,对一旁的王禾木叹道:“县长带着保安团出了城,却把咱们警察局撇下,分明是不信任咱们呀。”
王禾木看了薛坡一眼,道:“局长,要我说县长肯留下咱们警察局,这哪是不信任,分明是把身家性命都交到咱们手里.”
薛坡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看着王禾木道:“这话怎么讲?”
王禾木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县长出城,城内管着枪杆子的人只有局长您和徐老爷两人。”
薛坡坐正身子,深深地看了王禾木一眼,道:“有话直说吧。”
“卑职知道什么事也瞒不住局长。”
王禾木干笑几声,正色道:“县长让卑职转告局长一句话。”
“什么话?”
薛坡探前身子问。
王禾木正色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
薛坡面有疑色:“县长这是何意?”
王禾木摇头道:“县长只吩咐我告诉局长这句话,并说,薛局长自会明白怎么做!”
薛坡正待说话,忽然从局长室门外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门外有人用力的敲着门,语气惶急道:“局长,民团把咱们局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