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孤独
让我们离弃所有的文化,所有的文本,让我们重新进入荒漠,面对荒漠。因为只有“一无所有”者,才会有所创造。创造者都是“无中生有”的人。
从文化中产生文化,从文本中产生文本,只是书虫的工作。他们献上的最好的东西,也不过是大量吞食过后所排泄出的垃圾,比其吞食前更臭不可闻。
太多的人被围困在纸做的文化城堡里,费劲巴力的做着搜集,研究,阐述,整理的苦功。以蚂蚁啃骨头的精神,不管这块骨头已被啃了几百几千年。
或许,埋头工作的精神,刻苦认真地研究态度,长期从事非创造性劳动的耐性,本身就是一种文化。而与此相反,以轻松游戏的态度,弄人的机巧,功利的居心来玩弄文化是另一种文化。或许,这两者都不重要,只是有能力创生新的文化的大智者只是一种罕见,而所有其他人都是一种牺牲,都是为诞生文化王者而献上的祭品。因为只有最高的智慧才能超越现有的一切,而与神相通。
这是一个被文化化的星球,所有的土地都被开垦了,所有的领域都被发展到极致。大师远去了,只剩下匠人们在敲敲打打,我们再也做不出什么事情,只是以居家过日子的心态,来唱出和谐或刺耳的世俗之音。我们已无能再度孤独。
平浅的游戏
这个花样翻新的世界已经繁衍出众多的学科,各种专门的知识种类愈益繁多。而且还在不断创生,逾分愈细。什么都可以是学问,什么都可以是一门学科,众多的学问家投入其中,踌躇满志,勤奋刻苦,把自己的研究当做一门大学问。这个世界因他们而热闹,也因他们而拥挤。
研究这个世界,得到知识。然后再研究这些知识,得到知识。这个存在并不太久的世界,知识的积聚已经够多,但还有更多的人投入其中。他们是这个世界的研究者,这个世界知识的研究者。琐碎,唠叨,婆婆妈妈,没有超越的目光,整体的关照,体悟不到更高的存在,像蚊子一样死盯住这个世界。他们无能,也不会保持距离。这些目前当下的学者,这些实用目的的奴隶。
知识的数量无限增剧,而把握知识的人却愈益渺小,他们投注精力,一方面把知识当作赚钱的工具,另一方面又认为只有自己所从事的才是最重要的,即用功利的目的降低它,又在自我的虚荣心上夸大它,其心灵和知识人格已双重萎缩。他们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们是现实现代的学者。悟性缺席,创造精神走失,只剩下平浅的智力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