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南的石径小道上,数千人兵马,正在山道上匆匆前行,队伍的中间,一面“陆”字的战旗,时隐时现。
兵马前方,那员相貌儒雅的年轻人,勒马于山间,明朗如星的眼眸,举目向着西南方向,向着建业城方向望去。
这时,一骑斥侯飞奔而至,拱手叫道:“启禀陆将军,前方再行七里,翻过那道山坡,便是魏军的北面围营,约驻军一万有余。”
“只有一万魏军么,看来此计,我们还是有希望的……”那姓陆的年轻将领,微微点头,喃喃自语。
年轻的吴将,名叫陆逊。
陆家因家主陆康为孙策所杀,本与孙家有着大仇,但自孙策称王之后,陆氏为了保住自己在江东的家族利益,便只能暂时放下仇恨,由陆逊出仕,为孙家效力。
而孙策也一直在试图拉拢那些臣服的江东大族,为了将陆逊树立为榜样,便对其十分器重,年纪轻轻便封为将军。
陆逊自身也极有才华,不负孙策的欣赏,在逼降山越人的战役中,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故孙策便令陆逊,率六千兵马,驻扎于吴郡,负责监视归降的山越人。
但是形势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魏军都打到了家门口,孙策已无兵可用,已顾不得再防范山越人,只能调陆逊率这六千最后可用的兵马,赶来建业城增防。
魏国大军虽有十几万之众,但建业城面积广大,十几万大军并非将建业城围到滴水不漏,而且,陶商将主力兵马,都集中于城西北的石城临江方向,其余三面兵马虽不算少,但也不算多。
孙策看出了魏军分布的这丁点破绽,当即派人给陆逊授以秘计,令他不要从东南大道来援,而是改走东北覆舟山小道,出其不意的出现在魏军北面围营之后。
那个时候,孙策就可以趁机主动出击,跟陆逊里应外合,一举击破魏军的北面围营。
“就算击破魏军北面围营,也未必就能逼陶商退兵,但至少……也可以喘一口气吧……”
陆逊思绪翻转,再次抬起头时,眼眸中已掠起一丝杀机,马鞭向着西南方向一指,喝道:“全军不可休息,继续前行,傍晚前一定要看到建业城。”
陆逊善于统兵练兵,极得士卒之心,这六千吴卒虽皆已疲惫不堪,却无一人心存怨言,继续默默的加快前行。
天黑前,陆逊统领着他这支兵马,总算是翻过了覆舟山,抵达了建业东北方向。
勒马于山坡之上,陆逊抹过额头汗渍,举目南望,魏军营盘尽收眼底。
视野中,只见魏军围营不足数里,此刻一道道的炊烟正升腾而起,显然要到埋锅造饭之时,并未觉察到有异。
“陶商果然没有察觉,看来是天不亡大吴也……”
陆逊暗松了一口气,眉宇之中,流露出些许庆幸的表情,手中马鞭一扬,“建业城就在眼前,敌人毫无察觉,今晚我与尔等并肩作战,与大王里应外合,大破敌营!”
……
时已入夜,魏军北营。
王帐中,陶商正饮着小酒,坐观兵书,何等的悠闲。
一杯酒方才饮下,苏秦兴冲冲而入,还没等站稳,就拱手兴奋道:“大王果然料事如神,我锦衣南卫的细作,当真在北面覆舟山一带,发现了数千吴军的行踪。”
听得此言,陶商笑了,果然跟他所料想的,一般无二。
陪坐于侧的张良,也笑叹道:“看来孙策果然还是不死心,把最后这一支可用之兵也调来了,还故意不走东南大道,却绕远走北面覆舟山小道,他这是想玩一招出其不意,里应外合破我北面围营啊。”
君臣二人都笑了,笑的讽刺。
就在前日之前,孙策派阚泽前来,声称愿意献妹投降之时,陶商就和张良不约而同的怀疑孙策的诚意,料想他必是借着献妹为由,想先稳住陶商,争取时间玩花招。
陶商这么一琢磨,便想到孙策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大抵就是驻扎于吴郡一带,陆逊所统的那六千兵马了,他拖着迟迟不肯送妹前来,必是暗中已令陆逊率军前来救援。
不过,陶商又想到,就算陆逊的六千兵马到来,那也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问题,那么孙策唯一的希望,就应该是利用陆逊这支兵马,来奇袭自己一座围营,以期通过一场胜利,来拖延更多的时间。
陶商和张良,将诸座围营的形势一分析,便锁定了北面这座围营。
于是,张良便为陶商献上了将计就计之策,暗中不动声色的调动兵马,同时又令苏秦派出大批锦衣南卫,加强在覆舟山一线的侦察。
而这一道情报,果然证实了陶商的猜测。
而且,偏巧在这个时候,孙策也派了人前来,声称已准备好了嫁妆,当晚就送自己的妹妹,前来大营中。
孙策的反应,更加映证了陶商的推测,让他更加料定,今晚就是孙策里应外合,进攻北面围营之时。
杯中之酒,一饮而饮。
砰!
陶商将手中酒杯,狠狠的砸在了案几上,鹰目中杀机凛然狂燃,肃杀喝道:“传令下去,众将按计划行事,今晚就把孙策最后的一线希望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