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淡并热着

    湘西古老宁静而又底蕴深厚。这些年因为沈从文黄永玉张家界声名鹊起。但这些好像没有也处大湘西范围的我们怀化什么事情。其实怀化的作家画家很有些极不错的。这里谈起的惠仁先生是怀化某小镇的一位不停描绘湘西、文化底蕴深厚的本土画家。

    在河道还是主要交通和运输途径的年代，来自湘西和贵州大山的桐油木材让沅水流域出现了一座座繁华的城镇。惠仁先生所居小镇沿河的古老的七街八巷，城门城墙，码头店肆就是见证。小镇很类似沈从文先生的从文自传里的小城。惠仁先生生在小城长在小城，目睹亲历过的故事也如沈先生湘行散记所述故事那般婉约美丽。小城不大，但小城的无数窨子屋、钟鼓楼、文庙道观，以及窨子屋里的人物故事，给先生的印象一定太庞杂广博了，于是先生画作湘西小镇就气势恢弘。画作选取的角度是小城一角鸟瞰。作品勾勒了风韵古雅的钟鼓楼，但画作的主体是黛瓦白墙的民居。小镇民居极具江南代表建筑——徽派建筑风格，马头墙是它的一大特点。画面里马头墙层层叠叠，直连天际。因而画作具有了一种震撼读者的气势。这气势体现了作者对湘西小城的宏观领悟。非对小城对湘西景况“胸中自有百万甲兵”不能画也。

    尽管沅水是喧嚣的，它岸边这些小镇里居民的生活却显得宁静。惠仁先生对这宁静有着极深的体会和理解。小镇风情便是对这宁静的一种诠释。画面简洁干净，一条小巷，一堵老墙，一扇木门，一方天井，一个老妇和她的几只鸡。墙基红砂岩颜色浓重似血，呈现一种剥蚀和沧桑，仿佛故意将古老岁月撕开一道新鲜创口，触动人心。对人物的处理方面笔调尤其简约，模糊了人物的形象，让人觉得她可以来自汉唐，也可以出现在明清。当然她到底是现代的，你可以从对联和门神画上看出。画面展示的人生是宁静的。但这宁静不是迟缓落后，而是淡泊平和。整个画面用色极为洒脱，不守成规，既有西洋画的逼真效果，又有中国画的深远意境。这是作者的一种探索和尝试。

    惠仁先生多画水彩。他说水彩就要体现出水的效果。于是他的作品具有了水的特性——温润、流畅。晚归就充分体现了这一特点。作品用出人意表的大色块和简练概括的笔意，将湘西山寨的傍晚，鲜活而诗意地呈现在读者眼前。只要你到过湘西山寨，你见了画作就会惊叹，就会神思摇曳。恍惚中你听到了水流声、鸟噪声、人声，甚至闻到从某家厨房飘来的菜香以及牛粪花草的气味先生的作品大多以蓝灰为基调。“蓝灰给人以一种恬静的感觉。”先生如是说。因为这蓝灰，我觉出山寨那明快的傍晚隐约有一丝淡淡的伤感，一种文人悲天悯人的伤感

    先生也许没有自我察觉，其实他有着典型的中国文人气质，恬静而淡泊。先生长身短发，英俊的脸上架一副眼镜，儒雅平和，谈吐幽默，与人说话语调也平和缓慢，能够把人从现代生活被物欲推搡出的快节奏里一下子拉回到历史长河应有的一种平和缓慢里去。先生就是把很多难处的事务在儒雅平和中处理的恰到好处的。先生是小城里一家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管理所所长，在他经营的这些年里，单位文化氛围浓厚，韵味独特。由此可见先生更是勤勉的。他的勤勉来自他对所在文物单位对工作对生活的热爱。这些作品就呈现着一种无处不在的对生活的热爱。我想，先生作品之所以能够让人震撼和喜爱，原因大概就在于此。套用一个时髦句式，我将本文标题拟为：恬淡并热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