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的玉米秸

    不知何时，谁家门前堆放了几捆已经风干了的的玉米秸，几只母鸡忙的正欢，那是在寻找生命的种子。微风拂来，一股淡淡的清香直入鼻息。让人不由想起，在高远的秋阳下，农人热汗淋漓正在紧张地抢收庄稼。

    我的思绪，就像庄稼弥漫在田野上的淡淡的芬芳气息，不绝于缕地漫开来、漫开了。

    已经风干了的的玉米秸，不由让人想起玉米平凡而短暂的一生。

    乡村五月，当黄澄澄的麦子刚刚收获回家，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不误农事地抢播夏玉米。机声隆隆，奏响着一曲欢快的交响曲。那时候，夏日的晴空，是那样的湛蓝，白云，是那样的富于浪漫气息，让人心生满心的欢喜。随着几场适时的夏雨，玉米迅速蔓延成一片绿海，拔节、秀穗，不经意间，铺天盖地的夏玉米就像大海般浩荡了。

    这是岩浆在积聚，在喷发，这是生命在葳蕤、勃发，这是生命在浩浩荡荡集结。

    连天的玉米，如潮水般幽深博大、汹涌澎湃。玉米手连着手，心连着心，气势磅礴，我被深深地震撼了。

    乡村八月，正是最繁忙、最紧张的秋收时节，钢铁般的巨口，巨大的犁铧，毫不费力的将玉米秸顷刻间粉碎，让她还原大地，变成上好的养分，滋养大地。

    可早些年却不是这个样子。农家少闲月，那时，一到秋收季节，流行的说法，是叫三秋大忙。三春不敌一秋忙，出花生、收玉米，还要耕地种麦子，营生一桩连着一桩，忙都忙死了。玉米收回家，玉米秸同样也要拉回家。于是，村里村外，或者家家户户的场院里，就会堆起一个个高高的玉米秸垛，一个连着一个，很是壮观，便是牛一冬一春的美餐。家家户户都养着牛，玉米秸铡细了，牛很爱吃，吃的膘肥体壮，干活很有劲儿。无论春耕或者秋收，满地里都是牛在紧张忙碌的影子，农人扬鞭催牛啪啪响，那是长空里最美的乐章，那是乡村最美的牧歌。

    作为土里滚、土里爬的庄稼汉子，比智慧，同样也是拼体力，体力消耗是很大的。那年，为了倒地种麦、抢墒播种，我们夫妻二人，曾经创造出一夜杀倒二亩玉米秸的辉煌业绩。每每看到已经风干了的玉米秸，每每看到已经不再年青了的玉米秸，一次次触动了我那颗多愁善感的柔弱之心，总会禁不住热泪盈眶。就想，玉米这一辈子，跟母亲多相似呀！在她那短暂的一生里，辛辛苦苦孕育出一个个成熟的果实，奉献给人们一个个惊喜，而自己却苍老了、枯干了。即便变成碎片，也要滋养大地。就在心里暗暗赞叹，玉米，你无不闪烁着母性的光辉呀，怎不令人生出无限的敬佩之情呢。什么忍辱负重，什么含辛茹苦，一切的赞美用在你身上都不为过。

    终而至于，作为人类最亲密的伙伴，牛，一年年减少了、一年年式微了，以至于销声匿迹。起而代之的，是一辆辆大马力机械，机械取代了牛马般的沉重苦役，种地变得又轻松又省事。一时间，玉米秸失去了它应有的地位和价值，变得跟蒿草一样。但玉米秸即使粉身碎骨了，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回归土地，回归自然。

    待到来年，夏玉米仿佛死而复生，如同大海般浩荡，铺天盖地，如旗如帜，生生不息。

    2013－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