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那他们要是真追那儿去呢?”
“我又不把冥王给别人,就自己玩玩儿,膈应膈应般家的人,他们应该不会这么认真吧?”般路打了个哈欠,白皙的指节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
左奕“哦”了一声。
“还记得我说过的礼物么?”
“啊?”左奕其实记得。
“我还在研究,不过也不是很难,过几天给你。”般路得意洋洋道“我这礼物你绝对想不到。”
左奕眯起眼“你该不会想想送我一支笛子吧?”
般路诧异的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左奕又道“你该不会还想自己做吧”
般路支支吾吾道“我送人礼物哪有哪有买的道理”
左奕垂眉叹了口气“你研究吧。”
般路对左奕这种十分不信任他的表现表示很失望,毕竟他从小在般家可是被称为天才的存在。一支笛子又有何难,更重要的是他要做出一把不影响使用却还可以防身的笛子来。
啧啧光是想想就很激动。
般路兀自激动了许久,然而左奕对般路并未抱什么希望。是以当般路将笛子给他的时候,他吃了很大一惊。
那是一根极精致的笛子,图案繁复美丽,精美绝伦,上面用小篆刻着两个字——“霓裳”
般路在一旁津津有味的介绍其中暗含的机关,左奕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太开心了!那时候他觉得霓裳是这世界上最好的笛子,他是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人。
没有人会告诉他后来霓裳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鬼笛,而他的身形飘忽如鬼影,定格为人人避趋之的夜魅。
故事的结局大都残忍,开始却总带着欲盖弥彰般的故作温情。
像故事,也像人生。
那天天空突然下了雨,瓢泼大雨,在暮春的时节简直难以想象。般路披戴着一路风雨回来却没有看到左奕的影子。
他是江湖人,生死或许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
城外驿站风波亭,雨打新叶,凄风缠绵。并不怪朝廷的人卑鄙,怪只怪他自己不够小心。
他撑一把伞踩过青石的台阶,脚下如飞珠溅玉。伞下那人微微抬起头,一双眼如桃花灼灼。
“般路!”
般路恭敬回了声“李大人。”他顿了顿“我已将冥王的地址派人送过来,李大人可收到了?”
李卿和在亭中摆了酒,细雨斜过,将他一身蓝衣染成黛色“收到了。”
“那你是否可以放了我徒儿?”
李卿和极轻的摇了摇头“等我的人回来告诉我冥王已毁,我自会放了你徒弟。般公子若等不及可以跟我小酌几杯。”
般路却没有喝酒的心思“我徒弟呢?他在哪里?”
李卿和转着手中酒杯微有些遗憾,打了个手势,立刻有人从不远处押来一个孩子,般路忙过去将左奕身上的绳子解开,李卿和也并没有阻拦,只是淡淡说了句“和朝廷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般路摸着左奕的脸,那孩子的脸颊冰凉“冷不冷?别害怕,我马上带你回去。”
左奕的眼睛红着,仿佛眼角泪痣的血色浸染入瞳孔“冥王是不是要不在了。”
般路扯扯左奕的脸“无妨,只是这下你欠我的便更多了,等我老了,你可要好好伺候我”
雨中一黑马疾驰而来,在亭外停下,那人在李卿和耳旁耳语几句。只见李卿和听罢微微笑了笑,复又问了般路一遍“般公子真的不喝两杯?”
般路的心猛然沉下去,李卿和如此待他,原因自然只有一个——冥王毁了。他多年的心血终于毁于一旦。如此也好,至少得了清净
般路向李卿和告辞道“既然大人目的已经达到,般路就此告辞。”
李卿和嘴角噙笑,微微点了点头。
般路撑起伞来,带着左奕一步步走出亭子。左奕握紧了般路的手,每一步都似乎走的格外漫长
般路突然回身抬手挥剑砍断朝他飞来的流矢,周围的树林里迅速跳出十几道黑影与李卿和的人厮杀起来。
冥楼和朝廷的人互相知道对方的存在,暗自忌惮着,却没想到朝廷在毁了冥王之后仍是对般路下了手。
李卿和看着手中做工精致的弓弩“我在九重楼看见这把弩的时候就很喜欢,听闻是般先生亲手改良了它。如今用着,确实甚是顺手。”
般路无声的倒下去,他砍断了箭可箭头还是精准的没入了他的胸膛。这是他曾经为之骄傲的成果,如今反过来要了他的命。
左奕张大了嘴说不出一句话,脑子里轰鸣一片。伞从空中栽下去,滚了一身泥,雨也再也遮盖不住的从苍穹直泻而下。
“跑”
左奕抱紧般路,眼泪无声的落在雨里。
“别想着为我报仇,江湖人本该如此。箭上有毒,我撑不住了。你快跑”
左奕死命的摇着头,然而冥楼的人却扯住他的衣服带着他飞速远离。
“师傅!”左奕大叫。
般路脸上浮出一个笑来雨打在般路的脸上,那双桃花眼也染了水汽。兀自多情,兀自灿烂,却终于还是渐渐消失在暮春时节诡异的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