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亲爱的慧：

    昨夜，看到你从电脑上，一张张发给我，你们一家三代人，春节外出游玩的照片。让我淡泊的心，不由得从内向外，滋生出，一种由衷欣慰的快乐感觉。曾经少女时代生活的影像，涌满脑海。关于你，关于你们家的一切温馨画面，从记忆的最底层，跳跃出来，鲜活不已。

    我们相识在“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的年代，从高中同班，到好朋友，到闺中密友。30多年来，我们的信息接上断了，断了又接上，到现在随时可以联络。岁月荏冉，我感慨万端。

    高一时，你是班上最小最矮的女生，调皮捣蛋，无“恶”不作。大高个女孩们，不是这个头上，今天长着枯草，就是那个明天口袋里，出现蚂蚱，吓得尖叫。可你，因写得一手似帖的好钢笔字，会画画，沉默寡言，偶露幽默，娇小的温存，赢得许多同学喜欢。

    我是独女，父母眼里的掌上明珠。站你的后排，能说会道，但无意靠近你。见你作弄人，便用冷冷的目光，审视，不发言，不搭理。如不对味口，只在鼻腔哼一句。我们的相知，缘于一场恶作剧。

    记得是农机课，送肥。我挑着满担的肥料，过麦陇山的沟壑，被你连人带担子，拽进一人多深的沟底，左手蹭破皮。肥撒满沟。我羞红了脸，咬牙，不说痛，被人拉出沟壑，拍掉身上的灰土，瞪你，扭头，背对，感觉你的愧疚失态。

    好朋友不打不相识。后来，我被带进你温馨、充满浓厚文化气息的家。真希奇，想不到，一个喜爱恶作剧的女孩，竟有一个那样安静，充满爱之温暖的家。父母双双从湖北医科大学毕业，来到县城搞医疗支援。将儿子留在司门口奶奶家，只带一双女儿在膝下。

    你家里，医学书籍，画报，音乐碟带，三洋录放机，全县城买不到的，最时髦的邓丽君音乐带。还有，你们一家人轻言细语对话声，温馨和谐的家庭氛围，一天八小时，日出日作规律的作息时间，让我沉迷，兴奋。

    还记得，我们关在你的小房间，学邓丽君私语般，娓娓动听的在水一方，爱的箴言，三百六十五个日子数不清的歌，每次都是我学，你不张口。音乐带放我学一遍，倒回来，再学，再倒回来，反反复复，你不厌其烦。时间长了，一首歌，听两遍就唱得象极。你找来十八开的笔记本，抄得满满一本，我喜欢的歌，名人名言。百余首歌本，被我一直保留到出嫁。收藏到婆家的小阁楼。

    还记得，少女时期的我，任性，骄惯。在一起熟了，我厌倦你不言语，却又要听我唱歌说话，我不甘。闹别扭。你常被我弄得气乎乎，却没有怨言，我惭愧，我们言和。我们睡在一张床上，眼睫对着眼睫。感受生命的气息。

    还记得，我曾跟着你，到司门口你胭脂路的家，拜见你的爷爷奶奶和大哥。我们在楼顶，看城市风采，我们手牵手，漫步在汉口的大街小巷，公园花园内。听歌唱歌作乐。你也曾跟着我，到我初上班的乡镇所。傍晚，我们一起到田野，看花开溪畔，观晚霞牧童。夜里，你伴我读书，替我抄写歌词，这歌本，我一直带在身边。

    93年，你们全家移居广州，我们失去联系。事后，我到外地，你回故乡探亲，我们阴差阳错，仍然南北相隔。杳无音信。06年，最让我高兴的几件人生大事，其中之一，就是突然接到同学电话，告知我，你的网名。11月，你和爱人回到故乡，分别几十年的同学聚会，看到你们夫妻恩爱，琴瑟合鸣。听说你父母身体健康，老有所乐，儿已长成大小伙子，我们无不为你们全家高兴。

    自上网吟诗作赋写文章，我的脑海，会时常浮现儿时的歌韵音律，我明白，我的诗词音韵天赋，就在那个时候，被收藏在生命的最深处。我清楚地记得，高二的一天，我突然被点名，要求在班上教人唱歌，那一刻，我想，就是因为你，让我知道自己会唱歌。

    我喜欢你一笔不拘的钢笔字，说话慢悠悠、极富磁性的音质，喜欢我们从前，默默无声相伴着写字，读书，听歌的那些时光。喜欢你们全家人，对我的温和眼神，和轻柔的问候声音。还喜欢你们操着故乡口音，说的一口流利的汉腔和粤语。喜欢你们全家，一生从容淡定，与世无争，儒雅休闲，自得其乐的生存方式。

    人的生命是父母给的，人的气质却与她生长的环境，和接触的朋友密切相关，少女时期的我，在你身上，你的家庭里，受过文静和娴雅的熏染。感谢时空，让我们聚了散，散了聚。让儿时的温暖，用一生的时光来体会，靠近，寻觅，我愿意！

    慧，照片上，我看到阿姨和叔叔，虽已两鬓斑白，但精神焕发，身体健朗。我在祝福你生日快乐的同时，也祝福他们二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老有所养，老有所依，老有所乐。愿他们二老，在你和琳妹夫妇的照顾下，安享晚年。

    2007/3/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