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失去春秋的女人

    春天的热闹和喧哗还未隐退。艳阳的高照，让我躁动的心情如发汗的身躯，极其不爽。

    街上的行人，脱了长衫，露出光滑的胳膊。三三两两依旧匆匆忙忙，兴奋地来回。

    我独自走出步行街。突见一个背影立于街边，等候着什么。在路过，回头的瞬间，才看清。

    “小朱儿，是你呀。”

    “哦。”她转过身。

    “我看半天。怎么你在这儿。你等人啦？”

    “等公汽。去图书馆。你？”

    “我去买衣服。天太热了。你现在去图书馆？”

    她单薄的脸颊。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语音似乎也没有质地有声的感觉了。

    她突然扬起手，摸了一下我的左脸。这个举动，让我是那么陌生！那过于宽大不合时宜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有如一根衣架上着了套装，没有了我们这个年龄段女人应有的丰满和厚实。

    “你的孩子在那好吧？你想不想她？”我急切地寻问。

    “她们刚刚训练完。没有事情做。还没上课啊。自己做饭吃。”

    “那么好啊。”

    “哪儿好？明年还要长价的。每个月生活费两三千。那地方只有我们这三分之一大。我孩子就是嫌那小了点”她自顾自说着。

    说起孩子，她无华的脸上也没有激动，平淡也无哀伤。

    我邀请她陪我同行。闲聊着琐事。低头看她迈步，裤脚在无风的此时，也摇摆得利害。脑海中也拼命回忆她的过去。

    昔日她脸上的红晕如今渐退于生活，脂肪也被一场疾病抽干了。少时养父母的疼爱，家中富裕的条件，让她比同胞妹妹高出很多。有了城里女孩子的傲慢，如今白胖风韵典雅的气质已经找不出一丝影子！

    “其实，我的理想是教书。教音乐或者美术。可惜命运总是错过。选择了我最不会，最不愿意的职业。”她低头，并没有抬眼看我。而我不知道她为何要说起这些。

    “哦，你的孩子很会写毛笔字。那时怎么不报美术？”

    “是他不愿意。非要她学理科。我孩子多么有天赋。随便画的花鸟很逼真好象这个专业也不好就业。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哦，是的。”

    我极力搜索话题。可是却很艰难。

    交流的距离越来越远。我们已经巡回在不同的轨道。

    春的妩媚和恬静，秋的满足和果实，让她失去不可挽留。是职业的重荷，是丈夫的冷漠，还是孩子没有带来一丝安慰，让她今天这个模样？

    一个失去春秋，可怜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