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数不可废。今儿是初二,他母亲虽然已经不在了,可琏儿也该到他外祖府上拜见。别说他只是身子弱了,哪怕是病在床上下不来,就是抬也该抬了去的。想来二弟妹的娘家并不在京里,自然不用操这种心。”贾赦面上不变,语气平平地说道。
“你们去了周家?”史太君一惊,没等贾赦说完就大声问道。她原本握着贾琏的手,怜爱地摩挲着,这会儿也猛地握紧。她原就觉得心神不宁,现在果然应验了。这老大不声不响地,竟然带着琏儿登了周家的门。史太君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惊疑不定地盯着贾赦。
当年两家闹得那样僵,这七八年了都互不登门,怎么现在老大忽然就想起来要带着贾琏上门去拜见了呢?周氏去的时候,贾琏才两三岁,这些年也没人提起过,恐怕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还有外祖。老大这是怎么了,忽然想起他们家?就为的给她添堵?
史太君倒不是怕周家,只是她从来就跟周家老太太不对付。俩人是亲家,都是一品诰命,按说史太君是国公夫人,周老太太只是侯夫人,该以史太君为尊。可偏偏不是这样,周老太太是有御赐封号的,又有公主的食邑,处处压了史太君一头。
而且,史太君也很看不上周老太太,一个女人家竟会些舞枪弄棒的东西,实在是没有规矩体统。有鉴于此,她也不喜欢原先的大媳妇周氏,觉得周家根基浅薄,又觉得那样的母亲教导不出什么大家闺秀来,配不上他们荣国府的门第。
后来周氏去了,那也是她自己不争气罢了,那家人竟然还敢闹上门来,实在是不成体统得很。看他们家那后继无人的样子,竟然还敢得罪荣国府,是再没有眼色的了。贾府虽然不算子嗣兴旺,可四王八公、四大家族都是盘在一起的,其实周家这样的新贵能比?!
看看结果怎样?最后还不是只能忍气吞声,再也不敢上荣国府的门来。一想到当年的战果,想起周老太太那时满腔愤怒却无处宣泄的样子,史太君就有些洋洋得意起来,脸色也缓和了些。她忽然就不那么在意老大的举动了,那家人现在还能胜过当年不成。
贾琏只觉手上一疼,他可不打算惯着这老太太,左右他现在年纪小,天真无邪、童言无忌一些也是有的。所以,琏二爷立刻皱了小脸,可怜巴巴地嚷道:“老太太,你握疼琏儿了。”微一用力,就将手抽出来,看到上面果然有了淡淡的红痕。
史太君正得意,闻言就是一僵。多少年了,从没有孙辈敢这么不给她面子的。她是老祖宗,别说是握疼了而已,就是打骂孙辈也是天经地义的。这琏儿果然是个没母亲教养的,才这样娇气,又目无长辈。
心中虽然不满,可偏偏史太君又要维持慈祥的样子,脸上不免尴尬起来。到底还是贾元春这个小棉袄贴心,笑嘻嘻地拉过贾琏的手帮他揉揉,“琏儿羞不羞,多大的男孩子了,竟比我们女孩儿还要娇贵。老太太不过是紧张你罢了,可不该这样无礼。”
“元丫头说的是,琏儿确实太过娇养了些。咱们这样人家的男孩子,虽然不用为生计劳累,可也不该如女孩儿般娇惯。毕竟,男孩子日后是要顶门立户的,琏儿更是要袭爵,很该摔打摔打才对。赦儿你也别放松,要对琏儿严厉一些。”史太君对元春赞赏地笑笑。
贾琏害羞一样低着头,将手背到身后不给人看,然后蹭到贾赦身后。旁人都当他是被说得羞愧了,可贾赦却明白这小子在演戏。心中在哂笑,贾赦却对史太君的话连连点头。
“老太太说的是,我正有此打算,也已经做了安排。琏儿往日也不知被谁带的,性情娇惯懒散不说,身子骨也弱得很。我今日带他去拜见岳父岳母,很是得了一番埋怨。岳父已经命我明日就将琏儿送去,他要好好调.教这小子,日后也好挣个前程。”
“您也知道,练武这回事是最辛苦的,不怕扭不过琏儿的性子来。况且,岳母担心咱们家舍不得孩子吃苦,已经同意琏儿平日就住到侯府去,务必要让他做到闻鸡起舞,刻苦用功。什么时候老太太想他了,唤他回来便是。”也不管旁人的脸色,贾赦半阖着眼说得飞快。
“不像话!”果然,他刚刚说完,史太君就瞪着眼高声喝斥道:“咱们家又不是没房子,琏儿有父有母的,怎么能住到别人家去。叫外面知道了,又该怎么说咱们家?连一个孩子也容不下,要住到外祖家才行?荣国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你和你兄弟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你是怎么想的啊?琏儿想学武,咱们家又不是请不起师傅,一个不行就多请几个。况且,周侯爷年纪比我还大一些,怎么还能为了个孩子去劳累他。老大,我惯常就说让你稳重一些,这些事怎么不回来商议一番?”史太君戳着手指头,怒点着贾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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