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上拿了两本《凯尔特神话》。
【你多拿了一本?】
[之前拜托杰索时不是说要送礼物?他的年龄和沢田差不多,应该也会对这个感兴趣吧。]伊藤毫无异样的给出了平淡的回答。
然后在路过邮局时,他例行公事般将那本书寄了出去。
没有回头、也没有多余的留恋,明明这对于伊藤接下来的计划是非常关键的一步,可是男人步伐依然沉稳依旧。
接下来就只剩下等待。他唯独擅长这点,不动声色的布局,不动声色的推进,不动声色的等待。
就像草原上充满耐心的狮子一样,为了得到猎物露出破绽的瞬间,它们可以忍饥挨饿一等就是好几天。
不可以急躁、不可以异常、不可以有任何正常人类无法抑制的情绪,要让自己像计算机一样精准、像机械般清除多余的情感,唯有如此,才有在生命、记忆、乃至感情都被未知存在操纵情况下获得胜利的可能。
而一旦正在策划的事情提前暴露,等待自己的一定是毫不留情的抹杀,伊藤不能更确认这一点。
或许也有人会理所当然的认为,像现在这种如同牵线木偶般的生活即使活着也并无趣味,所以如此选择再正确不过,可是,这世界上又有多少人真正是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的呢?大多数人也都是庸庸碌碌的被金钱、家庭所推动着、操纵着,做一些使人越来越麻木的事。在自觉与不自觉间变成自己年少时厌恶的,所谓的圆滑的大人。这些人的生活也根本谈不上什么自由。相比之下,系统却给了伊藤优秀的头脑、永不停止的生命以及精神上操纵其他人的手段,代价就是必须要完成任务、时时刻刻处在监控之下、以及必要时被定期清除的记忆……
虽然并不舒服,但实则也算公平。
可是,人类就是这么贪心的生物,即使已经清楚又深刻的认知到事情的本质,但依然还是想奋力一搏,毕竟,毫无风险的人生从不存在。
这种涉及到未来的哲学思考认真想起来不自觉的就会让人心情严肃,但最让人感到疲累的是,即使心情严肃,刚刚再次确认了可能会让自己一无所有的道路,可表面上,依然还是要表现出风平浪静的样子。
他甚至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系统聊着天,只是单纯的聊天,从天文地理聊到世界历史,如果不挑剔对方是否就是让自己疲累的罪魁祸首的话,系统在知识储备上的程度,足以让任何人望尘莫及。
然后在看到沢田家的刹那,虽然仅有一次,但或许就是早上的经历太美好了,所以让人不由得记忆鲜明,只是看到了宅邸的屋顶,耳边下意识就浮现了母亲与儿子的交谈、家常饭菜温柔的香味。
精神不由得有点放松下来。
【你好像很喜欢这里?】对伊藤的表情观察细致,系统立刻问道。
[当然,]伊藤的神情毫无破绽,[这是很正常的吧,人类不都祈求家庭的温暖吗?尤其对于像我这样的人而言。]
他自然的回答着,像是真话、也像是谎言。。
…
接下来就是顺理成章的接过了纲吉的教育工作,文化、体育这两方面当然不能漏下,就连这孩子的交友问题,不知不觉间也不得不接管了。
伊藤看着再次满身伤痕回到家中的纲吉,稍稍叹了一口气。
指望沢田能够自己振作起来打败对方是不可能的,这家伙说到底都是宁愿自己挨揍也不肯伤害别人的蠢货,可是如果这个世界都是善良的人受到伤害,也确实并不会令人感到愉悦,即使心知肚明这就是世界生存本质的伊藤偶尔也会这么想。
那就只有改变沢田了。
伊藤理也没理少年身上的伤以及哭丧的脸,他盯着被珍重的贴在墙壁上的自己在电影中的剧照看了一会儿(嗯,还是一张被小心剪掉了他人存在的版本),转身走了出去。
从实验品商店里买了一些材料,伊藤站在院子里把纲吉叫出来。
两人来到了河边。
“诶?这是什么?”到底还是小孩子,明明前一刻还在悲伤哭泣,可是下一秒就会变得好奇起来。
“白锡纸。”伊藤简单的回答。
他看了一眼太阳的位置,虽然此时并不是日光最强烈的时间,可做这个小实验还是绰绰有余。
如此在心里评估着,他对着太阳展开锡纸,确定阳光可以非常透彻的照过来后,他低下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目不转睛看着这边的少年,拎起了他的手。
“啊!”纲吉发出小小的惊呼。
并未长成的手在阳光下,透过白锡纸微弱的射线辐射,就好像被照了X光一样,呈现出了完整的手骨形状,纲吉不禁睁大了眼睛。
“好玩嘛?”伊藤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