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久没有沾过荤腥,小影吃得很香。她懂事极了,在破瓷碗里盛了一大碗汤,先递到我面前。
我喝了一口,很快吐了出来,可我又必须吃,哪怕那是令人作呕的东西,我也必须吃,因为我还有一个妹妹,她还那么小,需要我保护。
我怎么能死?
天顶夜空浩瀚,我咬着碗沿咽着肉汤,麻木的想:幸好现在不是夏天,外面那些人没有那么快腐烂。
往后的日子,我带着小影四处流亡。
有多久,我忘了,只记得路上两度杜鹃花开。
没有穿的,就从死人身上扒;没有吃的,去偷去抢,大人抢不过,就抢小孩的,那把匕首,我一直贴身藏着。若是被人抓住了,不过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饶是这样,小影还是给我养得面黄肌瘦,四肢瘦瘦小小,像根缺水的小萝卜。
我本就先天不足,阿爹是个猎户,常常带着我强身健体才勉强拉扯到和正常人家的孩子一般,那天我在闹市偷了两个茴香包子,被摊主踢了几脚,不知道是踢到了胸口还是哪里,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倒在了地上。
摊主见我不动了,嘴里恨恨骂了两声“他娘的”“小杂种”,收回了脚。
我飞快的抓起在地上囫囵个打滚的黑包子,拍了拍,收到胸前衣襟里,和匕首放在一起,一溜烟跑了。
走过一段路,街角弓身蜷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儿,面前放着半只破碗,空的。她双目微闭,隐藏起那双明亮的瞳子,面上有痛苦神色。
我抹干净脸上的灰,一手揉了揉郁结的胸口,深吸了好几口气,走了过去。
还没等我走到她跟前,那人已经生龙活虎的从地上蹦了起来,哪有半点恹恹之意,她将那破碗揣进衣襟,奈何衣衫太宽大了直接在胸口圆润地打了个滚,又趾高气昂的跑出来了,我盯着那只半身不遂的碗:“……”
该去哪儿偷针线改衣服呢?
正想着,右手心被软软的温热包裹,我低头,看见眉头皱皱的孩子,她说:“姐姐,等我再过两年,衣服就合身了。你不要……”
不要什么?不要再去偷么?我们两个流民,正经人家避之唯恐不及,又怎么会借东西给我们呢?
“好,我不去。”我说。
此时夕阳薄暮,街上也不会再有什么“生意”,我牵着小影,一步一步往城西走去,阳光在身后铺出一双长长的、伶仃的影子。
我们住在城西的娘娘庙,那里早已破败,成了城里乞丐的聚居地。
离庙三里,有口翠湖,我看了看四周,没有见到其他人,才放心的拉着小影到了湖边,用袖子沾了水擦着她抹了炉灰的小脸,她很怕痒,一摸到脖子就往后缩。
“别躲。”我横她一眼。
她果真不动了,只咯咯笑着。洗完脸后,还没等我从怀里掏出我的“战利品”,她神神秘秘的将手捂在自己腰上,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喜悦:“阿姐,你快猜,猜猜我要到了什么?”
“烙饼?”
“不是。”
“馒头?”
她摇头,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了。
“也是包子?”
小影的头摇成了拨浪鼓,乌瞳清湛。
我无奈道:“到底是甚么?姐姐猜不到。”
她小小声,怕是被人听见:“是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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