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长安留在无忧居,莫青璃和钟离珞则去找老庄主莫淮阳,钟离珞盯着包袱里的影麟瞧了许久,最终还是一并带上了。
这路上,倒是有个小小插曲,在去莫淮阳的之剑阁的路上,遇到了铸剑山庄的少庄主——莫行一,莫鼎天仅育有一子一女,莫行一颇有乃父之风,为人沉稳,严于律己,是江湖上公认的铸剑山庄接班人,至于女儿莫思妤倒是像莫鼎天的性子,脱缰野马般不服管教,反正有个哥哥继承家业,父兄又宠她,就更是肆意妄为了。
“二位姑娘请留步。”莫行一的声音也如同他的人一样,低沉而娓娓道来。
“何事?”
莫青璃警惕的看向这个陌生的一身紫袍的青年男子,长身玉立,剑眉星目,举止间自有一股凛然正气,若是那夜的风无影在这里,定是一番鲜明对比。
莫行一执剑行礼,报以一笑道:“姑娘莫怪,在下莫行一,家父乃是庄主莫鼎天,见姑娘手中短剑似是奇物,不知可否借来一观?”
铸剑山庄素以铸剑、藏剑、名剑闻名于天下,每一任的庄主自是要修炼此道,莫行一只看影麟那生满荆棘倒钩的剑柄便知此剑绝不是凡品。
钟离珞先是向朝莫行一点点头,施以还礼,方温言道:“多谢少庄主垂青,只不过此剑乃是家传,更属凶邪,刃必见血,不可随意出鞘,少庄主见谅。”
莫行一也看得出钟离珞此番乃是推辞之意,也不在意,只是笑道:“如此,恕在下唐突了。”
君子不夺人所好,这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钟离珞道:“无妨。”
莫行一再不多言,抱拳又行了一礼,便急匆匆地带着身后几名弟子赶去山庄门口迎接陆续而来的武林人士,大会在即,他这个少庄主比他爹也闲不到哪里去。
之剑阁,莫淮阳住处。
进门前,钟离珞事先将短剑收进了白色宽袖中。
“外公。”莫青璃和钟离珞齐齐躬身行礼,语气恭顺。
“青璃,钟姑娘。”
莫淮阳视线落到二人进屋自始至终都交握在一起的手上,又不动声色的偏开,他虽生性洒脱不拘小节,却也不是傻子,不然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焉有命在?又如何能将铸剑山庄发扬光大?他这个外孙女和那个钟离姑娘关系明显不一般,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也不是没见过这种事,看得出来,孩子是真心喜欢。
况且,玥儿的事更是一个教训,若不是他当年不知内情,给玥儿订了亲,也不至两个孩子都那么痛苦。
莫淮阳心下黯然,又打起精神笑道:“你们这么早过来,有事要问外公?”
莫青璃道:“倒也没甚么要紧事,就是想问问外公娘亲生前的事,青璃想听听。”
莫淮阳抬起右掌,示意身后侍奉的老奴退下去,又推着轮椅移至半掩的窗前,目光凝视着半截高远的天空。
蔚蓝,却是有些早间的阴郁。
“你娘她生性纯善,体恤下人,喜欢侍弄花草……”他说起莫连玥的时候声音低缓,全然不似平时那般中气十足,白发人送黑发人,纵是过去了七年,于哪个老人来说生命中无法磨灭的沉痛。
与莫青璃专心倾听不同,钟离珞则是一直注意斟酌他话里另一层意思,或许连莫淮阳自己也未察觉到的——别的东西。
十八岁下山?十九岁的无忧花。
若是自己记得没错的话,莫青璃告诉过她,她娘莫连玥是二十岁才与靖王成婚的,婚后恩爱甚笃。
一个寻常女子,若是有了心爱之人,多半会羞怯,即便烦恼也不会说出“一梦无忧,往事皆休”的话来。
影楼里的空白卷轴,是谁抹去了那些记录?又或者,是谁阻断了这些消息?
那柄多年不知流落何处的影麟剑如何会在莫连玥手上?看方才少庄主莫行一的表情,若是原先便藏于铸剑山庄,何以不识得此剑,那么剑——又是谁给她的?
嫁妆?多半不是。
定情信物?是靖王给她的?可听莫淮阳言辞莫连玥似乎不喜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