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有这么多事情要你处理?”怕吵醒长安,莫青璃声音刻意放得很轻,而话里那一丝心疼之意就更为明显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况且是一城之主,等忙过这段日子就好了,把城里的事情交给颜牧就好,师父不在的时候,也是他在处理。”
莫青璃低头,吻了吻她柔软的长发,没再接话,眼睛却瞥到她正在看的那些奏疏之上,说的是索缪尔部落和阿拉尔部落争夺一块绿洲的事,请城主决断云云。
连外面的部落争端都要上报到这里来,怪不得这么多事情。
原本莫青璃想说她来帮着批一些,也好让她轻松一些,但这种事情她也没接触过,不晓得要怎么处理,不由得惊讶的瞥了一眼钟离珞。
偷得了一点闲暇,两人却是不再多言,一坐一站,属于她们之间的亲密旖旎便自然而然的在空气中慢慢发酵,仿佛隔出了一个独立的空间,她们是那样契合,再也容不下别的其他。
莫青璃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在趴在桌上沉睡的长安,居然有一种安心幸福到想要落泪的感觉,她是真的有了一个家,有一个可以相守到老的恋人,有了长安,还有君曦,许多许多人,上天终归待她不薄。
钟离珞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情绪,转头看了她半晌,眉目漾出个极浅的笑来。
又听她轻声道:“长安要醒了。”
果不其然,长安埋在胳膊中的乌黑脑袋动了动,不知嘟囔了句甚么,挣扎着抬起头来。
莫青璃连忙弯下腰在钟离珞微抿的唇上轻点了下,才又笔直的站好,眼角微微挑起来,笑得像偷了腥的猫。
钟离珞似是嗔怪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带她在城里转转,午时之前回来,今日中午我下厨,你说好不好?”
“当然好,只是你会么?”
“自然会,我上次在京都做过一次,就是……嗯,二月十三,你最后一次从宫里回来的时候。”
莫青璃皱着眉头回想了下,正巧那天皇帝告诉她一些“宫廷丑闻”,回府的时候恍恍惚惚,那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哪里会注意到午膳是钟离珞做的,顿时心下颇为懊恼。
幸亏钟离珞没告诉她后来那些饭菜其实还能下口,于是府里的下人们便吃了……
那厢长安已经从桌旁站了起来,只是眼睛还有些刚醒的朦胧,耳濡目染的,长安下意识的知道自己在这呆着可能会打扰她们,小小的身子弯下去,对莫青璃二人行了个礼,乖巧道:“姐姐,我先出去了。”
一抬脚,竟然是同手同脚,雪色锦袍的下摆被踩住,踉踉跄跄的就要往门口摔,只是下一刻便撞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莫青璃跟拎小鸡似的将一把长安拎起来,对钟离珞微微笑了笑,便出去了。
钟离珞透过门口看着她们的身影越走越远,薄唇抿出个极淡的笑来,近墨者黑,不对,近朱者赤,这迷糊样简直和上回莫青璃在这是客栈一模一样,轻轻摇了摇头,拿过手边的奏疏继续批阅。
莫青璃牵着长安的手走到院中一棵大树下,和长安并肩坐下,纤眉微蹙,若有所思。
长安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考虑考虑练武之事了,钟离珞连城主继任仪式都牵着她并行,明显是已经确定让她做下一任城主,自己这里也不能落下。
莫青璃道:“长安,你觉得武功是用来做甚么的?”
“杀人。”
莫青璃有些诧异的望着她,一颗心悬了起来,只听她又补充道“杀坏人”,才微微松了口气,她可不想教出来一个杀神,成为江湖的祸患,长安这孩子原本就亦正亦邪,又与蛇为伍,从现在开始若是稍有疏忽,难保她不会走上邪路。
长安见到莫青璃皱起的眉头,不解道:“难道不是么?”
莫青璃认真的摇头,认真的答:“不是”。
她转过身,面对着长安,一字一句道:“不是杀人,是为了保护你在乎的人。就好比那天在沙漠遇上响马,你觉得钟离姐姐是嗜杀的人么?当然不是,但是如果她不杀那些人,死的就是我们;还有,你还记得我们救你那天么?不是因为刘满本就该死,前提是他要伤你,所以他该死,我们伤他是为了保护你。所以说,武功只是一种手段,杀人也不是练武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