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耳根迅速烧红了。
真是的,自己怎么会做……做这种梦?
莫青璃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发现是墨染的浓黑,已然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反正也睡不着了,不如起来练功。
手指动了动,触感却出乎意料的柔滑,似一匹锦缎,不知何时自己揽在钟离珞腰间的手探入了对方的衣襟,正覆在对方肚腹上方。
莫青璃手触电般的缩了回来,赶紧起身梳洗,心中那股郁燥之气愈甚,直到沐浴之后才慢慢
平复下来。
从她的房间到后山练功的竹林,中途要经过一座凉亭,莫青璃从那里过的时候,见微微的晨光之中,竟笼了一个端坐抚琴的身影,只是奇怪的是,那人手下动作虽然在拨弦,却没有发出任何琴音。
时辰这么早,而且现在府中独爱抚琴的人,只有连诀一个人。
既然都遇见了,莫青璃不打个招呼就未免太过失礼了,但是连诀十指在琴上轻拢慢捻,闭着眼睛似乎沉浸其中,一时莫青璃倒不知道是应该走,还是等着。
走近了,她才发现连诀抚的那把琴,没有琴弦,自然不会发出声响。
这个师叔,倒是个怪人。其实莫青璃心里很早就有疑问,既然连诀和师父同出一门,为何从来没有听师父提起自己有一个同门师弟,许是师父觉得没必要说?又或者老鬼没有告诉师父,这也不大可能啊。
脑子正想着事情,端坐的男子却慢慢睁开了眼,那一双蓝眸有着天空的颜色、大海的底蕴,总是沉沉,带着一丝悲悯的色彩。
“师叔。”莫青璃见连诀终于睁眼,于是微微躬身行礼。
“是青璃啊,起这么早练功么?”连诀笑起来的时候,眼里的悲悯就会莫名其妙的散尽,就像太阳扯破云层,光芒普照大地,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想来连城也是如此。
“是的,师叔。我见师叔在这凉亭端坐,不敢打扰。不过师叔抚的琴上为何没有上弦,既不知琴音,又如何抚琴呢?”
连诀笑得讳莫如深,道:“但识琴中趣,何劳弦上音。青璃,你以后就会懂了。”
颇有几分出世高人的意思,莫青璃心里默默鄙视了老鬼一下,一大把年纪了,跟个老小孩似的,还没徒弟仙风道骨,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对得起江湖给他的“天山老人”的称呼。
莫青璃向连诀恭顺的点了点头,道:“想来是青璃年纪尚轻,不如师叔看得透彻。师叔,我去练功了,青璃告退。”
“且慢,我大清早在这里抚琴,是刻意来等你的,青璃,我有话对你说。坐。”
莫青璃挪开的脚步顿住,入了凉亭在连诀对面坐下,道:“青璃洗耳恭听。”
“你可知钟离的身份?”
“青璃不知。”莫青璃怀疑过钟离珞,也曾觉得也许她并不如表面上那么简单,只是太亲密了,却往往忽略许多不该忽略的,就比如那日书房里闹矛盾,泽阳手里那把唐刀的名字叫“五色”,明明没有人说过,她怎么会肯定的说出“是泽阳手里那把‘五色’”,足以见出她对兵刃很了解,一个相府出身的千金怎么会知道这些。
“她是影楼的少主,等京都事了,我打算把楼主之位正式传给她。”
莫青璃心里一震,即使曾经怀疑过她不简单,却绝没有料到她是江湖上最为神秘的影楼的少主,而眼前这位西域师叔,竟是影楼的主人。
她抬起眸子,波澜不惊道:“为何要将她的身份告知师侄?据师侄所知,影楼里的机密,从来不外传的,是以建楼一百多年,从未有人知道各任楼主是谁,甚至连名号都没有。”
“师叔只是想告诉你,鬼楼在京都的势力薄弱,你之所以能够如此快的得到各类消息,是因为钟离调用了影楼的力量,甚至出动了朝中的暗线,然后再想办法透露给你的人。”
“所以?”很多人听到连诀这番话可能心里都会不舒服,自己以为辛辛苦苦调查出来的资料,到头来却是自己最不想牵扯到的人相助,莫青璃心里不舒服倒不是这个原因,在她心里,钟离珞与她是亲人,是爱人,无分彼此,她在意的是这番话为何是连诀这个师叔来告诉她。
连诀的碧蓝双眸似乎洞悉了一切,道:“所以,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忠告,许多话一直闷在心里是不行的,得说开了才好,钟离是我唯一的徒儿,而你也……我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的在一起。”
他眼里藏了一丝清明的笑:“你瞧师叔这话说的可有理,云汐郡主。”
莫青璃淡褐色的瞳孔猛地收缩,死死盯着连诀:“师叔叫我甚么?”
连诀语气越来越缓慢,几乎是一字一顿道:“靖王之女,云汐……郡主。”
一片白梅从亭外飘进来,落到了连诀无弦的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