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也听闻今日起大胆妄为之举,想来明日必然是要被皇上太后一同口伐笔诛,不知其还想做何挣扎。想着,明知祁无雪一肚子坏水,金颦还是往祁无雪处快步走了过去。
祁无雪望着金颦,满意地笑道:“甚是乖巧,只是这心不正,着实令人可惜。”
金颦停在不远处,不慌不忙道:“嫔妾不知娘娘此话何意。”
“什么意思,你自然心知肚明,本宫明说无意。不过,今日本宫找你,可不是刻意来找你茬的,确实有些贴心话要交代你。”祁无雪说得极为恳切,只是这唇角那抹略带嘲讽的笑却刺眼得很,“本宫听闻最近你与皇后关系甚密,这本是你自己的选择,只是本宫不得不规劝你一句,这皇后并非善类,你以为她为什么帮你?你以为她凭什么与你统一战线?”
“这个我自然知道。”金颦打断祁无雪道。
“很好,只可惜,你这么一来,你的鄞姐姐大抵亦脱不了干系。本宫失势正中你下怀,只是,你也不想眼见着鄞婉仪一同被我拉下水吧,哦不,是被你。”祁无雪幽幽笑道,“没有一石二鸟的效果,皇后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呢?”
“不可能,你今日也说是你自己爱慕鄞婉仪,那么鄞婉仪必然是无辜的,皇上圣明,不可能错怪无辜之人!”金颦开始皱眉了。
“别傻了我的好妹妹,皇上要是圣明,这些年后宫之内也不至于冤魂遍布了。你若不信,大可亲自问皇后,只怕这次鄞婉仪要被你害得永无出头之日了呢。你想想啊,你这目的不就是为了扳倒本宫,然而若鄞婉仪都记恨上你了,你这所为不就毫无意义,成了一场笑话了么?呵,倒为皇后做了嫁衣。”祁无雪不痛不痒地说道,“再者,你看看你这肚子,一点都不争气,这么久了,竟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是不是有奸人在背后惦记着。怪不得皇上都不要你了,若没有皇上的宠幸,你又没有雄厚的背景,啧啧。”
金颦被祁无雪气得胸口直起伏,好容易抑住怒气,还没开口,祁无雪便走近几步,叹息地拍了拍她的肩:“你是个聪明人,一想便能明白过来,这都是皇后的手段,不然母凭子贵,你的境况定要好上许多。然而皇后自然不需要你怀孕,想想当时杏昭仪,哎,如此活生生的一个例子……”
终于提到那被皇后盯着死去的杏昭仪了,祁无雪故作惋惜地摇头叹息:“狐兔死走狗烹,真真是悲哀极了。你可千万别步了后尘才好。”
金颦皱眉默然,陡然想起当日在云绯馆杏昭仪的厉声喊叫,脊背不禁又窜出些寒意,自己明明清楚皇后的为人,只是的确毫无办法,只能与之为伍。然而若确如祁无雪所言,自己此举会害了王鄞一起,那么……
见金颦神色有些犹豫,祁无雪心下暗笑,果真嫩得很,三言两语便动摇了,于是又补充道:“本宫劝你还是好好想想清楚罢,此事若处理得当,还有回转的余地。本宫并不足惜,只是你心心念念为了鄞婉仪,结果却落得个适得其反便不好了罢。”
“谢娘娘教诲,嫔妾先行告退。”金颦眉头蹙得极紧,转身对祁无雪淡淡道。
“嗯。”祁无雪亦不再多说,拂袖侧头,月色恰好落在其面上,下弦一勾,残缺不盈。
☆、第六十七章真不知这鄞婉仪哪来如此大魅力,竟叫几个女人为她疯魔
经了祁无雪如此一番点拨,金颦竟开始隐隐有些悔意。
出了重旸宫,金颦独自一人在清冷无人的宫道之上缓缓走着。想起当日她与王鄞两人在桥上那幕,那场景美则美矣,却恍若一个伤疤,每每触碰,便引来一阵酸楚。然而她虽厌恶,或说嫉妒这个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若说此举要伤害到王鄞,她必然要踟蹰。如此,就像祁无雪所说,岂非得不偿失?
她不知为何祁无雪能如此爽快地将这罪名拦下来,只是如此一来,王鄞则定然心中滋长愧疚,两人感情必然愈发稳固。
金颦脚步一顿,事到如今,覆水难收。
她伸出手,淡紫蔻丹涂于指甲,宫灯之下荧荧发亮,映得手指愈发细瘦。自己如何能做出此等事?真真是被蒙蔽了双眼!只是自己亦是被逼无奈啊,金颦又是叹又是悲,紧紧握了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略略发疼。
“娘娘,颦贵人来了。”青竹走进白雾升腾的屋内,凑到陈嫀耳前轻声道。
陈嫀被祁无雪下午那么一闹,头痛不已,便只能熏了草药,弄得整个屋子白茫茫的,亦不觉得有多少好过。此时听到金颦前来,便皱着眉头摆了摆手:“什么大事,时候晚了,叫她明日再说。”
“娘娘,颦贵人说有要紧事与娘娘商量,说好像是关于鄞婉仪,又与当时的杏昭仪一事有所牵扯,奴婢亦不知其究竟何意。娘娘看……”青竹自然明白皇后手段,揣着明白装糊涂。
“哦?竟与杏昭仪也扯上了?”陈嫀缓缓睁开双眸,里头闪着些不可言说的意味,“那就请她进来说说罢。”
金颦进了门,青竹便识趣地出去并阖了门。
“说罢,这么大晚上神神秘秘的,找本宫究竟何事?”陈嫀眼眸一扫,见其眉间有异色,又补充道,“想好了说,你也知道本宫耳根子清静,最听不得胡言乱语。”
金颦脑中混乱得很,此时被皇后冷冷一句倒是清醒过来,口气亦极为镇定:“嫔妾今日所来,只问娘娘一句话,此事鄞婉仪是否会被牵连?”
陈嫀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噗嗤”笑了出来:“自然。”
“可贵妃娘娘明明亲口承认这事与鄞婉仪无关,且鄞婉仪亦没有对贵妃有所袒护啊。再说,她们亦解释了当日麝兰与几个宫女所见,这大抵确实是一场误会罢了,只惩戒贵妃一人便可,没必要牵涉到鄞婉仪。”金颦道。
“你说的确实没错。一来,贵妃的确解释了所有事,亦把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当日在桥上之事能说是逼迫,是误会,香囊与红笺则是偷的,是伪造的。但皇上会信吗?明眼人一看便知其中猫腻大着呢。二嘛,王鄞自作孽,在之前那织绣女官田疏之事又掺了一脚,皇上不免对其不满。再者,依皇上的脾气,宁可错杀一千,不愿放过一个,王鄞自然是在劫难逃了。”
陈嫀难得有了兴致,干脆利索地给金颦分析着,说着,又拿细长凤眸在其身上扫一圈,执着瓷杯,笑得有些讥讽,“金颦啊金颦,别以为本宫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都到这节骨眼了,你就给本宫老实点罢,一切本宫自有对策,这两个人必须一齐栽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