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脸

    父亲手持身份证把照片发过来，只为儿子设立账户方便。沧桑的脸谱饱经风霜，褶皱的额头爬满荆棘，疏落的眉毛尽是颠簸，期待的目光遥望远方，收缩的面颊累浸新愁，愁儿子还没有成家的苦楚。从未有过仔细端详着父亲，这是我二十多年的忽视。

    忽视很长时间都没有打过一个嘘寒问暖的电话，忽视相隔千里难聚一次，每年春节不过匆匆一周的光阴，在一起！父亲说我们见面聊天不容易，没有闲暇谈其他只好直奔主题，工作顺不顺利，今年有多少收入可以存蓄，有没有找女朋友，什么时候结婚过日子。春秋让我无颜以对，冬夏开口难言之隐，父亲的脸，盼了一回又一回。大的表哥都已结婚，小的堂弟表妹也生了子，老大不小的我悬在半空，摇摇晃晃。不知长辈的心酸，不顾同龄的耻笑，让父亲的脸受压着村里人的批陋。父子年年岁岁的单身汉，家徒四壁一贫如洗，还有谁能看得上？

    脸上没有了光芒，父亲依然忠厚，告诉我相亲的时候怎样是怎样，实话实说穷困潦倒却不要悲伤。没有普通的高度但有不普通的气度，改变不了个子就要改变得了步子，当年生一个就是为了超越一窝，脸上没有了光芒，还是要抬头。2013年回家过年，刚向父亲报喜，未料半小时不到晴天霹雳，逆转成悲剧。父亲只好去了一个电话，等我儿子两载之后，就可以在省城买得起车购得起房，你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两个月都聊得挺好，怎么能这样演电影一般，说断就断！谈不到一块话音挂了，父亲叫我做最后的努力。努力变成了纠缠父亲只好说算了，就这样我和父亲一起度过了2014年的春季。在家里加了一层楼，父亲砌墙我伸砖，父亲对我说，儿子，你有没有本事，有的话就干脆把结婚推后。面对父亲的言辞我当时不够自信，以至于后来勉勉强强的拖着家里人的介绍。直到2015年的夏至，我终于开口，男人说得的不合适就是真的不行，父亲的脸上挂着些许惆怅。惆怅男儿悲秋的肩膀，被骗了好几场，儿子不要失望，父亲还能为你赚几个年头，你就大胆的去干。

    陈干干，不干就是亏，干了才能赚。不稳定的工作，动荡的收入，低谷绵绵的寒露直到高潮迭起的大雪，2015年比2014年有了进步。我对父亲说，儿子现在能赚钱了，建筑造房子那么累死累活的体力活不要做了，风餐露宿，起早摸黑，你也老了，看上去根本不像这个岁数的年纪。本以为父亲的脸露出了笑颜，平添了往昔的信心，谁知他更加卖力在工地，还对我说，只要你还没有成家，就不能停下脚步歇息！

    当我再度相亲，父亲又开始过问，为了提防重蹈覆辙，刚开始说毫无进展。但为了取悦父亲，我也使劲的说优点，比我高比我有文化最能让父亲喜上眉梢，有教养会持家是父亲最大的心愿。这种心愿，定会绽放出父亲的脸色，不再被曾经那些人批陋！这种喜上眉梢，才不会辜负父亲脸上的沧桑、额头的褶皱。

    树有沧桑树有褶皱，因为树活一张皮，人有沧桑人有褶皱，因为人活一张脸。父亲这张脸，虽然苍老但却遒劲，有新愁更有自信，不缺悠香不缺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