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机的医治,便由吕布陪着,安静等候在里厅。
这一等就是近两个时辰。
当忙得满头大汗的两位名医一边压低了声音交谈,一边在药童的伺候下褪了血迹斑斑的外褂,在盛满干净水的铜盆里净手。燕清方起身迎上,温声询道:“二位先生,不知子龙伤情如何?”
华佗与张机对视一眼,由张机简明扼要道:“失血颇重,又有几处伤至腑脏,万幸箭矢无毒,若能熬过今晚不去发热,便将无碍,只需静养休憩些时日。”
换言之,要是感染发烧,便凶多吉少了。
燕清闻言,却并不慌乱,只客气颔首道:“有劳二位先生费心医治了。”
二人具都俯身,向他回了一礼:“此乃分内之事,燕大鸿胪不必如此。”
看护一责,交给旁人即可,不必让他们亲自留守,省得徒增疲惫,反倒不美。
不如让他们去营房中小睡片刻,蓄精养锐。若情况有变,再唤不迟。
燕清目送他们离去后,与吕布一起换上干净的素白外衫,才放轻了脚步进去。
赵云刚刚喝了药,正熟熟睡着,面白如纸,连唇也是青乌的,并无甚么血色。
身上缠满了雪白底下隐见殷红的绷带,轻薄的被褥堪堪拉到小腹,胸膛微微起伏。
燕清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赵云此时的模样,虽看着似乎不比当初太史慈的狰狞,实际上却要严重得多。
因为他袖中的“桃”牌,正亮闪闪地发着热。
那是提示身边已有目标处于濒死状态,可以给对方使用“桃”牌救命了。
燕清的目光并未多在赵云那不着衣物、只被缠带捆得密麻的身躯上多加流连,而是心不在焉地瞟了眼吕布。
吕布心领神会,忽道:“需布闭着眼么?”
燕清莞尔一笑:“那倒不必。”
在做出接下来的举动时,燕清并未刻意避着吕布,而是大大方方地当着他的面,于袖中轻弹那闪闪发光发烫的“桃”。
早在听张机说出那话时,燕清就决定给赵云用这张救命用的牌了。
吕布双目大睁,呼吸都不经意地放轻了许多,一眨不眨地看着,心里莫名紧张。
饶是他做好了完全准备,燕清也很配合地放满了动作,却愣是看不出这仙法背后的玄机。
他只见燕清轻轻扬袖,修长润白的葱指间便有金光一掠,叫眼也跟着一花,旋即就见到在那细白的掌心中,凭空冒出了一只圆润饱满、显已熟透、顶上还有两片娇翠欲滴的叶瓣颤颤巍巍,万分喜人的蜜桃。
一时间,他居然连呼吸都彻底忘了,就这么屏息凝视着,见燕清笑眯眯地一手托着巨桃,另一手温柔按住赵云的下颌,让那原本闭合的唇张开一些,紧接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要将那偌大的桃子强塞进去。
吕布:“……”
他半点不觉燕清动作会否过于粗鲁,只觉昏睡的赵云将被丰腴水饱的桃肉恐怕得被噎得半死不活时,那颗来得玄异的桃身上再生异况,不可思议地化作金光熠熠的细流,涌入齿列之间。
少顷,吕布便见赵云的肤色,渐渐变得红润许多,紧蹙的眉头也缓缓松开。
真有滋骨生肌的奇效!
“好了。”
燕清还是初回真正用在别人身上,见到顺利,也很少松了口气。
要是换做燕清本人,倒是哪怕只受了一点小伤也能用,可在别人身上就不同了,不到濒死的危急关头,想用都用不出去。
即使用了,也只能解除生命危险,叫伤口加快合拢,而非即刻痊愈。
结果一转身,就哭笑不得地阻止了一脸好奇的吕布想拆了赵云身上的绷带、好一探究竟的举动,解释道:“此桃只解了子龙的性命之虞,却未叫他恢复如初,主公切莫乱动他,以免加重伤势。”
“哦。”吕布被燕清不由分说地牵着往外走时,还忍不住不断回头来看,待出了厅房,彻底瞅不见了,才轻轻感叹道:“重光有此起死回生之能,真仙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