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主公与重光突然大驾光临,可是有何要事?”
燕清轻咳一声,到底还是要点脸的,没好意思开口,于是以手肘顶了顶吕布的腰。
吕布则没甚么顾忌,对上没等来答复而面露狐疑的郭嘉的眼神,也能大喇喇地承认道:“布认为,始终只与重光一人同吃同住,未免太惹人注目了些,奉孝既早已知情,不如帮着分担一二。”
其实这话是燕清委婉提的,吕布自然把责任大包大揽,省得郭嘉这骂不过打不得的麻烦鬼把火撒到燕清头上。
“……”
听得吕布如此理直气壮,郭嘉一口气好不容易喘上来,下一刻就把他给呛了个结实,狠狠地咳了一通后,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指着不知何时已轻车熟路地抱着乐得口水直流的牙儿,逗得很是开心的燕清道:“你竟然就真任他胡来了!”
燕清无辜地眨了眨眼,看郭嘉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连那双多情的狐狸眼都快喷出火来,登时止不住地心虚,干脆假装没听到般,抱着郭奕开始在屋里打转:“乖牙儿,看到师父来了高不高兴?”
不管郭嘉多么愤怒地表示了抗议,作为臣下,在遇到蛮不讲理、自说自话的另外顶头上司时,也没办法将他们扫地出门。
从这天开始,吕布二人还是光明正大地开始在他宅邸里频频留宿了。
作为拿他做掩护的报酬,吕布充分地展现了一把豪爽大方——郭嘉那空得七七八八的酒窖,很快就充满了一坛坛从兖州运来的当地佳酿不说,一起被赐下的,还有面容姣好的窈窕佳人,叫莺声燕语一下就充盈了他口口声声说空虚的后宅。
在过上一些时日,郭嘉也渐渐对这一切习以为常,哪怕是在吕布那头熊一心血来潮就摁着燕清一亲芳泽的时候,还可以面不改色地卧倒在榻上,对此无动于衷地继续持书阅读了。
就是看到貌美绝伦,还温温柔柔的燕清跟虎躯狼腹的大老粗吕布有说有笑,显是情意正浓的模样,郭嘉还是忍不住暗叹这暴殄天物。
卿本佳人,奈何眼瘸。
且说小皇帝到了许城后,见到此地半间宫室也无,而吕布也没流露出半点要为他兴建的意图,也不敢有所微词,只乖乖地呆在那好歹比长安的宫殿叫他住得心安的官邸里,就在那宽敞的厅堂里头,隔三差五地召百官早朝。
吕布跟燕清去了几回,听得都是一些让他们烦不胜烦的废话后,就不乐意浪费时间了。燕清便单独去找了趟小皇帝,也不知他是如何说的,但之后的频率,就从每天下降到隔三差五才来一回,倒在吕布能容忍的范围内。
对吕大将军迎了陛下入城的消息,即便是在皇权摇摇欲坠的今日,也还是招来不少民众的围观。
不过,在发现坐在豪华车驾的小皇帝,看起来也就跟自家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小毛孩一个岁数,虽称得上眉清目秀,又有一身养尊处优出来的细皮嫩肉,可论起仪表气貌,这装腔作势,是怎么看都不如吕将军的威武精神的。
在成功一睹天子真容后,这念头就被‘不过如此,远不及吕将军威风霸气’的印象取缔了,心里那点模糊的敬畏,也随着荡然无存。
就这么个毛孩子,能救得了谁呢?这回逞凶斗狠,还不是得他们将军大人千里奔袭去救。
吕将军的功绩,才是实打实的。
燕清这天下了早朝,按惯例要跟吕布暂且分别,一个拐道去兵营操练士卒,一个去学舍巡查一番,结果吕布却临时改了主意,坚持陪他一块儿去瞅瞅。
这批未来的人才,本来就是为吕布培养的,他想去看看,燕清自然不会拒绝:“如此甚好。”
去到的时候,夫子们正为学子们上课,燕清见到吕布扒着戳开一个小洞的窗户纸,饶有兴致地盯着里头那些摇头晃脑地念着书的,一个个稚气未脱的小毛孩看,顿时忍俊不禁。
他也不催,就耐心十足地杵在一边,直到吕布一脸若有所思地挺直了脊背,才低声问道:“主公认为如何?”
吕布摸了摸下巴,半晌才回过神来:“唔,需再看看。”
燕清微讶,不由多看了显在考虑一桩要事的他一眼。
等到了燕清所执意制定的课间时间,难得怀揣着心事的吕布已跟他去到高楼上,聚精会神地往下看。
燕清兴致勃勃地顺着吕布的视线望去,一下就落在了个器宇轩昂、隐有鹤立鸡群之姿的半大少年身上。
的的确确是极亮眼的。
燕清自认称得上阅人无数,居然也被勾起几分兴趣,敛了玩笑心态,认真观察了一番。
这少年约是十五上下的年岁,明明只穿学舍统一制式的皂青长袍,却也让他脱颖而出,衬得面若冠玉,身长玉立,背脊挺直。乌发束得一丝不苟,手里还不紧不慢地摇着一把跟郭嘉经常把玩的那把几乎一模一样的、仙气飘飘的墨尖羽扇——因在屡献奇策,智计百出,又喜在花丛流连,风流不羁,郭嘉如今在男子女子当中,都堪称名声大振。他向来是漂亮羽扇重扇不离手的,不少精明商家就窥见了其中商机,仿造了一堆同款扇子出来售卖,颇受追崇郭嘉者的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