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行,这会儿眼睛还默不吭声地盯着他,目光似鹰隼般锐利,显然在打什么主意。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那皮毛油光水滑的坐骑赤兔仿佛也被传染了主人不安分的毛病,紧挨着雪玉骢快步踱着时,火红色的大脑袋也不肯闲着。
每隔三不五时,有意无意地凑过来,非要碰一下行走端正,身姿笔直的白马,叫它歪上一歪,对这戏弄之举很是乐而不疲。
雪玉骢一副高傲冷清的模样,多数情况下是懒得理会它的,只次数太多时,才忍无可忍地狠狠撞回去。
燕清安抚地拍了拍被惹得快狂躁起来的雪玉骢的颈项,明智地不问吕布一个劲儿地看他作甚,省得反给了对方调戏自己的理由,只若无其事地轻咳一声,轻轻一夹马腹,叫雪玉骢加快往前的脚步。
吕布所领的是为中军,等他们抵达官渡,已是十日之后。
而此时此刻,袁曹联军的先头部队,也已跟行在前头的张辽与甘宁二军交上手了。
袁绍的套路跟史上的大体没什么区别,都是追求先发制人,大军驻于黎阳港,先锋颜良文丑则奉命渡河而去,一击白马,一克延津。
曹操则派出曹仁,史涣,于禁,各率两千人马,佐其攻势。
吕布势虽早对袁绍势南下进犯有所防备,可要派重兵守住所有渡河港口,那就不是一般的不现实了,只在尤其重要的几处河港屯兵较多,每地也不可能超过三千之数。
这会儿无论是战机还是人数优势,此时都被捏在发起进攻,且已渡过黄河的袁曹手中。
匆匆驰援而来的张辽与甘宁则皆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骁勇善战,武力超群,对上那倍受袁绍青眼、身经百战,屡立战功的颜良文丑二位上将,也能在十数回后占到上风,叫他们难以招架。
只可惜这非是开战前那叫阵中的斗将,而是货真价实的短兵相接,饶是颜良文丑分别遭遇张辽甘宁,与其大战十数回合后,震惊于自己不敌这俩乳臭未干的小子,也能在大军接应下从容而退,避其锋芒。
张辽心恨自己实力不济,哪怕他豁出去受上几下重创,也不可能与潮水般汹涌冲来的敌军之中斩杀大帅,只得作罢,也被压制得死死的,唯有节节败退,只奋力拖延时间,不叫他们拿下两地。
等吕布赶到,整个陷入被动应战的局势就被扭转过来了。
可惜不等他开启狂暴模式,气势如虹地杀入战阵,对方见敌军所率的中军已至,士气此消彼长,竟是毫不恋战,立即撤回黄河天线那头的大营。
万分担心双目赤红的吕布会不管不顾地追击过河而去,燕清赶紧劝住他:“主公切莫急于一时,贸然去追!”
别说这么整齐有序的撤退是否曹操刻意设下的诱敌深入之计,就说他们自己,在根本不知道大营之中有多少人马的情况下,也绝不是个出战的好时机。
吕布军一路奔袭而来,兵马劳顿,急需扎营休整;张辽与甘宁二军的就更不消说了,几乎个个挂彩,只凭一口气撑着,也掩饰不了是强弩之末的事实。
吕布虽仍微眯着眼打量着滚滚河水,手中紧持寒光闪闪的方天画戟,鼓鼓扎扎、蕴着可怖力量的腱子肉紧绷,身躯微微前倾,杀气隐约可现。
他一副蓄势待发、风雨欲来的求战架势,与主人心有灵犀的赤兔却始终一动不动。
“重光安心。”须臾,吕布撤回投向河那头的视线,以平和异常的语气道:“布岂会凭一时冲动,犯此愚昧之举?”
燕清接触到他自信而不傲慢的目光时,心里恍然,忍不住怔了一怔。
我行我素,固执己见,刚愎自用,反复无常,轻狡多疑,唯利是图,用人唯亲,苛待下属,重勇轻才,阴晴不定,贪恋美色……吕布身上那一大堆被人诟病的臭毛病,已于不知不觉间消失殆尽了。
只是这点滴积少成多,是潜移默化,对跟他朝夕相处的燕清而言,并不甚明显:尤其在议政时,吕布仍然以缄默偏多。
以至于燕清虽偶为吕布在驭下手段上的高明惊叹,和偶尔提出的意见所展示的才识欢喜,也很少像现在这般,深刻入骨地感受到这翻天覆地的不同。
曾经的猛虎颠沛流离,倚功自傲,仗着武力高强,观势觉胜券在握,莽莽撞撞地追那穷寇,紧接着就得为与机会擦肩而过感到追悔莫及。
不难想的是,这样的错误,放在如今的吕布上,怕是不可能犯下了。
“全军回撤,就地扎营,不得追击半步!”
吕布不知燕清心中万千感叹,昂首收腹,威风凛凛地爆喝一声,就成功让杀红眼的张辽等人惊醒过来,毫不迟疑地刹住了脚步。
等正式扎营,两军隔天险对垒,燕清不着急去听张辽甘宁向吕布在主帐中的汇报,而是先往伤兵所在的营帐去了一趟,见新组建的‘扶伤营’运作良好,让受伤兵将都得到有效救治,才安下心来,去寻吕布他们。
第119章吕布搦战
走到半途,燕清就蓦然想起什么,不动声色地拐道去了马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