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会烹茶?”自从离开长安,郎怀早已多年未曾饮茶。当年在韦谦易处学艺,李遇倒跟他念叨了不少烹茶的心得,尤其推崇于夫子,说他讲究煎茶,当真还原了茶叶原香。但那种吃茶方法,却还只在公卿士族们中引为高雅,未曾引至民间。是以郎怀有此一问。
汝烟愣了愣,抿唇道:“公子说笑,奴家只是略通。”
路老三已经拿出小银刀,自顾自割下烤制的羊腿肉,吩咐着另外三名女子奏曲跳舞。郎怀一时念起长安,对汝烟道:“我来为大家烹吧,多年未回长安,都快忘了茶味了。”
“你且坐下,不必拘礼。”郎怀对汝烟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当真是个清秀少年。
竹君本要帮忙,也被郎怀拦住了。“当年七哥也曾教过我,不知如今还记得几分了?”郎怀一边儿用烧开的热水洗壶洗茶斗,一边儿叹道。
“怎生你还有个七哥?我记得你不是长子么?”路老三随口问了句,郎怀笑了笑,道:“那是我在长安城的位好友,就如同和三哥你一样,是称兄道弟的。”
“那感情好,将来去了长安,阿怀你可记得给我引荐!”路老三抹了把油手,抓起块馕来,吃得欢快。
“就你?别逗了。”竹君当然知道七哥指的是襄王李遇,又岂是路老三一介平民所能随意见着的。路老三早就看出竹君是个女子,但他只道是郎士新不放心儿子安排进来的,因而一向不做理会。
“阿竹,不得胡言乱语。”郎怀想起临别之际,少年苦着脸几乎要哭出来,当真比自己还要难过,不由道:“七哥一向胸襟开朗,哪里是别的人能比?若能认得三哥这样的好汉,他自然得好好敬三哥的酒。”
笛声一转,激昂跃进。卡丽丝和塞伊丝身子也随着乐曲的变动,旋转着。郎怀一边欣赏着异地的胡旋舞,一边倒茶煎茶。
于夫子讲究天然水煎茶,不加奶制品。郎怀手法并不娴熟,但大致上没错处。不多时,青瓷斗里已经注入清透的茶水,散发出淡淡香气。
“公子,奴家不明白,为何这般烹制?”汝烟有些好奇,便开口问道。
郎怀端起茶斗,递给她,笑道:“你且试试。”
汝烟接过来,皱着眉,抿了一口。她五六岁起就跟着师父学习烹茶,自信是这疏勒城中最好的烹茶师。可今次,却在这个不知道来历的少年面前,有些失却了自信。
“如何?”郎怀自己也喝了杯,一股思乡之情油然,让他语气都沉郁起来。
一品再品,直将茶斗的残茶饮尽,汝烟才抬起头,郑重行礼,道:“公子烹茶技艺了得,想常人不敢想。汝烟愿拜公子为师,学此烹法。”
郎怀摇了摇头,有些怅惋,道:“这不是我首创的,于夫子早已作古,所著书籍却流传下来。我不过是昔年在长安城中,得好友分享,才知道的。”
此时笛声渐低,两位胡姬也停了下来,行了礼。路老三哪里管这些,拿起茶斗喝了几口,却不喜欢:“阿怀,这苦了吧唧的,什么玩意儿?我可不喜欢,喝酒了。”他搂过卡丽丝,笑呵呵道:“美人儿,你方才转的,三哥我眼睛都晕了!”
郎怀对还在墩上坐着的上官旋道:“这位姑娘,你也来喝口茶,润润喉吧。”
上官旋默不作声过去,席地而坐,接过茶斗,有些心不在焉。方才郎怀的话她都是听到了的,来自长安,能喝这般烹制的茶,可见他的身份不一般。
“姑娘复姓上官,不知和长安城西上官氏可有关?”郎怀察言观色,早已看出上官旋神色有变,故意试探她。
“不……”上官旋心下一惊,急匆匆否认:“奴家一介百姓,哪里能高攀得起?不过巧合罢了。”
郎怀也不点破她在撒谎,淡笑道:“不知在下烹的茶水,可合姑娘心意?”
上官旋下意识点点头,道:“入口微苦,回味甘甜。公子烹法娴熟,奴家自然喜欢。”
郎怀不再搭话,只对她笑了笑,转头和路老三闲聊起来,无非是如今丝路日益繁盛,沿途皆是好风光的话。
陶钧竹君见郎怀压根没喝酒,这才放下心。他二人也饿了,方才没理会,此时闻着满席的异域美味,又有路老三榜样在前,就大快朵颐,不管别的了。
路老三酒喝多了,连带着塞伊丝也抱进怀里,左拥右抱,好生痛快。
郎怀也不打扰他,低声和汝烟说起烹茶,说到汝烟不懂的地方,便细细解释。
整个席间,也只有上官旋一人神魂不定。方才郎怀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一副他全知道的神色。
只到塞外远方,怎能遇到长安勋贵?因而她没改去姓氏,没曾想却偏偏遇到了郎怀。这人不仅是长安勋贵子弟,还知道城西上官氏。这如何不让上官旋心内如焚?
夜色渐起,路老三注定要留宿了。郎怀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三哥,多谢你今日款待。只是我答应父亲,今日要回去的。你在这儿稍坐,我就先走了。”
路老三被两个胡姬迷得神魂颠倒,嗯了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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