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峥且说了一句,道:“这故事听着有趣,香帅你且再说说。”
楚留香又道:“江湖传闻自然不可轻信,三十年前的传闻本就只对了一半,那虔开言并不是在三十年前方才拜入青云派门下,而是他本来便是青云派弟子。”
邢无常随即怒道:“你莫要胡说。”
楚留香又指了那个此番已经被制住,尚且白了脸的青年,且道:“这青年只怕也该是你们青云派的弟子吧,或许是被许了什么好处,万贯家财,便是能从中分取十之一二,都是一生尚且挥霍不掉的财富了。”
说罢,楚留香忽而向着唐峥且道了声,“借剑一用。”
唐峥抽出束在腰间的软刃将剑柄递于了香帅。
“多谢。”楚留香这般拱手言道,手中软剑便不过一个起落之间,那青年的脸上便被掀了一层薄薄的脸皮,方又双手奉还了唐峥,收剑入鞘。
在场众人很快便有人言道:“确实是青云派的弟子,我在青云派见过此人。”
然而,此言一出,楚留香忽听得耳边想过两声“噗嗤”的破空之声,心下只道了一声不好,然而,猝不及防之下,只得道了一声“小心。”,然而,却见那忽然被揭了脸皮的青年弟子面色还是一白,随即却又涌上了一层大红之色,掀了衣领一瞧,后颈上竟被刺入了两根细如牛氓一般的银针,针尖入三寸,露在外面的银针闪着乌黑色的诡光,通体乌黑,难怪在夜色之中令人觉察不到半分,见血封侯,再探了那青年鼻息,竟是已然身死。
“那虔开言多年前为恶,现下又犯下了杀戒,实在是个饥恶之人,香帅的话向来都是无措的,香帅既然说了那虔开言既然藏匿在你青云派之中,邢掌门,今日,你若不给诸位一个交代,只怕我们其余五大派与诸位英雄豪杰定然是不依的。”武当一眉道人尚且淡淡地说道。
武当,衡山,少林,华山,唐门诸人遂一一响应。
邢无常脸色一变,随即却又只能无奈地说道:“便是当真如香帅所言,那贼人却在我青云派之中,一时之间,却又怎能叫我全然分辨得出我门派之中的弟子来,我也确实实在不知此人是谁,若是在门派之中尚有门派弟子的名册在此倒还好说,现下……那贼人总不可能自己跳出来说我便是虔开言吧。”
此话说得好似确实在理,然而,楚留香且叹了一声,只道:“只盼邢掌门还是早些说了才好,你自己以及门派之中弟子的性命,在场诸位英雄的性命只怕都握于你一人的手中了。”
楚留香尚且苦笑着摊了手,只道了一声,“我方才试着提了内力,却只觉体内半分内息也无……”
在场众人闻之脸色随即一变,也欲提了内力,却果真发现丹田之中空空如也,心下只道一声糟糕。
楚留香向着四下一拱手,便直言道:“林乾前辈可在?”
那慧远大师且道:“楚小友,那林乾已于年前死于各派合力之下,你莫不是在与我等说笑吧?”
“小子好胆识。”只听得身旁忽有一人似乎笑嘻嘻地说道,竟是身旁那鬼面人,然而,待得那鬼面人只说了一句话,身体便如聚起的泥沙一击之下轰然散落了下来,只留了一个阴森森的鬼面具和一袭黑色的袍子,见之不由心下一寒。
待得那鬼面人消失,只见从门口那处又似忽然走进来了一个似乎年过半百的虚虚实实的老头,然后是左边,右边,那老头的身法实在极快,竟在眼前形成了三个不知真假的虚影,那笑声也更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一般模样。
“好聪明的小子。”忽又听得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这么说道。
“杀了他吗?杀了喽。”那笑嘻嘻地声音忽而说道。
“聪明的小家伙向来是活不长的。”那阴森森的声音又道。
“前辈说来说去,便只会对小子说了这么几句吗?”楚留香尚且浅笑着说道。
“哈,这小子先前偷听我们说话了。”那笑嘻嘻的声音忽道。
“在树林里。”那阴森森的声音说道。
“我们说杀了他了,你说了。”那笑嘻嘻的声音便道。
楚留香摸了鼻子,且道:“我该称呼前辈作林乾还是林坤前辈?”
那老头一歪头,道:“前辈,前辈,你且管我们叫了前辈就是,管了我们是林乾还是林坤?”
那阴森森的声音便道:“你找林乾?”
话音未落,那老头却忽然不再说话了,忽见眼中陡然闪过一阵异色,不是那般笑嘻嘻地,也不是阴森森地说话,只见那老头却忽然双手做了个佛号,且笑眯眯地道了声,“贫僧且在了。”
“原来如此。”楚留香且道了一声,“那日你与你徒弟说了林乾出家为僧了,断也不是胡说的,也许是因为林乾死前曾与你说过意欲出家为僧之事,除了原本生来的屠尽了数千人的魔头林乾之外,竟又分出了一个意外的……另一个林乾,一个已经出家为僧,一心向善的林乾,一个极善,一个却是极恶,那日里出现要与你弟子说话要阻了林乾胡为的便应该是这位前辈吧,需阻了的便正是二十八年前屠尽千人之数的魔头林乾林老前辈和林坤林老前辈吧。”
“好聪明的小子。”那阴森森的声音又道了一声。
“这位施主果真慧极。”那口诵着佛号的声音也道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