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小老儿言罢,林子清脸上的面皮子忍不住又是一抽,掩唇下意识的清咳几声后,便唤了一声,“老师。”顿上片刻,方才又迟疑着问道,“晚生近日来可否假托老师一事?”
穆老头挑着眉,示意着林子清继续说下去,又伸手掏了几下自己的耳朵,在听着呢!
林子清不由伸手摸上自己的鼻子,上手之后,方才察觉许是于人带着也染上了这般的小习惯,“老师可知那今年春闱的头名会元?”
穆老头遂点头道:“听闻是你亲手点下的,略有所闻,可是你小子的一门生?”
林子清倒也不否认,沉默片刻,诸葛正我在一旁坐下,老神在在的侧了身过去,便笑着说道:“你们便都当我什么都听不到吧。”
说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多少不能让人听闻之事,因而,林子清犹疑了片刻,便言道:“顾惜朝此人,日后怕是要劳烦老师多加提点了。”
穆老头心下倒是不由的想着,你小子自己的门生怎都推到我这快儿来提点了,面上答应的却是爽快,“那必是自然的。”顿上片刻,又补上了一句,“你这小子眼光可是刁钻的很,能得你青眼有加,想必这小子也定有几分不凡之处,是个不错的人才。”
林子清遂不由叹道:“不是个人才,却是个真真正正的鬼才。”
穆老头这会子却是提起了兴致,眼前似是不由一亮,反问道:“当真?”但随后又心想着,林子清向来是个言辞不善玩笑的性子,他既已经如此说了,那大略也就差不多八/九不离十了,“比之你,又如何?”
林子清沉吟片刻,道:“若论把握全局,洞察人心,又风声谈笑之中,我不及他,然若论及思虑缜密,步步为营,结网待鱼之力,他当不及我。于政事见地上亦稍逊于我。”
穆老头眨了眨眼:“这小子若当真如你所言是个这般的人物,你怎生不好自己提拔他一番?”
林子清道:“他虽算是我的门生,然而殿试在即,明日我便又要入宫,以作避嫌总是好的,更何况……”
林子清托着茶盏凑上前轻啜上一口清茶,缓缓言道:“更何况此人日后可能惹上的事端只怕要更麻烦上许多。日后若是多个人帮衬着总也算是好的。”
穆老头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林子清面上一副向来言笑不苟的面孔,暗地里又不觉嘟哝了几句“你这小子。”,当真便实在是一副十足的老顽童的模样,待到两人说完,诸葛正我瞧着时辰好似也已经不早了,遂也起身告辞,于那穆子俞又一同结伴而去了。
……
第二日一早,林子清在早朝过后,便候在了清和殿外。“进来。”清和殿中忽而传来皇帝一声藏着些许暗沉低哑的嗓音来,却是在与那林将军说话,引路的小太监推开了清和殿外的大门,引着林子清在殿中七歪八转之后,才瞧见了那似乎正在榻上闭目养神的皇帝。
醉卧锦榻,美人膝在卧,一卷垂下的曼妙的轻纱帷幕,此番出现在林子清眼前的景象看上去似乎实在多有些糜烂,因而,远远见到之后,双眉便已经稍稍拧上。
这总绝非是一个他印象中的明君该作为之事,不该是他在这清和殿中所见之景。
那垂下的帘帐之下,软榻上的女人伸手捋了几缕散在自己耳边的发丝。
那女人的侧脸瞧着已经美得不可思议,眉目之间更随着有几分江南女子的温婉,五官一笔一划,都如精雕细琢一般,精巧卓然,只见那暖阳融融的笼在了这女人的身上,远远望去,便好似成了一幅美得近乎让人窒息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