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麟道,“末将自问一生没有曾愧于心,将军若是非要认为末将做了那通敌叛国之事,还请将军给末将一个明示。”
林将军放下手中几份的前线来报,眼色一挑,脸色的神色倒似是与往常一般无二,只是那单手撑着下颚的姿势多少好似存着几分整暇以待的闲适来。
“你确实问心无愧,自也不是个通敌叛国之人。”林将军随即缓缓道,未等身后的诸将生出几分的疑色来,便已经继续不急不缓的说道,“只因……你本就是个戎狄人。”
吴麟的眼色随即再一收缩。
“我已给过你机会,杨钊帅军北上遇袭,我本抓不住你的把柄,既是抓不住人,我本已决定不再追究。”林将军道,“只是……你心里还是信着自己是个戎狄人而并非是个真正的中原人,你似乎已经忘了……你的母亲是个真正的中原人。”
似是自嘲了一声,道,“到底,是人都该随着父愿的,倒也实在怪不得你。”
吴麟定定的瞧着眼前年轻的将军,吴麟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似乎独有着几分让人瞧着十分自在的豪爽之意,眼中倒是不含几分的阴鸷之意,然而,即使再豪爽的笑意若是在平时还多会让人觉得有几分好感,如今看来……
吴麟笑道,“将军不愧是茯苓将军看上的男人。”
弓枢:——!
林将军:“……”
吴麟刻意压低了嘶哑的嗓子,身后的将士押解着已经被捆绑严实的他,一棍子下去,已将他击得不由跪在了帐前,只听得吴麟低低地笑了几声,遂道,“将军倒也真正是好计谋。”顿上片刻,才又随着几分自嘲之意的继续开口言道,“先前,故意透露于我等‘死守伤门’的严令,让一众将士认为伤门是阵法之根本,想来也是本有打算的吧。”
随着几分恍然之姿,吴麟这会子倒是承认的爽快了,万事已成定局,便是再多说都已无益,吴麟一边认下自己的行事,一边却是仔细的开始揣摩起了眼前这帐中上位之人的谋算了来。“余晃只不过是个幌子,借着余晃不过是为了引出一个我来。说来……倒也是我太过心急了,只想着若是余晃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替我顶了罪,日后我行事手脚也好放开些许,然而……”
越是细想之下,才越是觉得心惊。这般的计谋瞧着似乎简单的很,然而,所有的一切谋略却都是建立在一个最基本的事实之上——他早已知晓他吴麟才是真正的叛军之将!而既然能悄无声息的揭了他的伪装,再设下今日这一番的笼中之计……
只见得吴麟咬牙仰着脸固执的抬眼直视着这看上去年轻的过分的……又生得好看的将军,一笑方罢,遂垂下了首,一字一顿,咬字咬句的言道,“——末将已然……心服口服。”
只怕说是一步十算,都是不为过的。
林子清啊林子清,为何这朝廷里却是偏偏出了一个他林子清!
他便是安安分分的入朝当他的文官岂不是更妙,却在这疆场之上也偏要求个一席之地!
却怎料,竟也是个真正担得起大能的为将之才!
终究,棋差一招,满盘落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