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一直举止温柔的纪珺心却一下子把碗硬往江朵嘴里一塞。
江朵的牙被磕得生疼。
这却只是开始。
这丝疼痛让江朵有些出戏。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这真的是快到她受折磨的尽头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个地方ng,她真的完全不想再面对这样的纪珺心一次。什么好演技,完全就是神经病吧!
江朵忍着嘴唇牙齿甚至舌头被抵住的疼痛,努力用舌头把碗往外顶了顶,然后在和纪珺心对药碗的推顶战中,成功地咬碎了嘴里藏着的胶囊。
咬碎了,江朵把胶囊里的液体往外吐了吐,当是吐血。
好了……最后一个难点突破了,只要干掉这碗东西,就结束了。江朵稍一放松,纪珺心就加大了力气,猛地一灌,江朵被呛到了。
潘导一直没喊咔,于是……这场戏,就在江朵被呛到的情况下,靠着生存意志拍完了。
江朵合上眼的那一刻,是真的不想睁开眼,不想看到纪珺心那个神经病了。她觉得自己的嘴角应该都被撑破了,牙齿也有点疼。该死的,还不能吐槽纪珺心。
朱太妃在苗芊叶面前无力地垂下了头,死了。
纪珺心端着碗,有些迷茫。她就这么拿着碗,木然地转身,端庄却有些机械地走了出去。
潘导旁边一个工作人员小声地开口问潘导:“剧本说苗芊叶灌完药,要流眼泪的,我们要喊咔吗?”
一直跟着纪珺心的摄像,刚好拍到纪珺心出了小黑屋的门,又走了几步,药碗从她的手心自然滑落,她却似乎无知无觉继续往前走的样子。
潘导看着屏幕,摇摇头,“不用,这样就很好了,记得把这个镜头剪进去。”
一直闭着眼睛装尸体大气都不敢出,就怕ng再来一次的江朵,在感觉到有人开始解开她手腕处绳子的时候,知道这场要命的戏,总算是过了。
两只手被松绑,江朵几乎要虚弱倒地,颇有些可怜的样子。
只可惜她刚才承受的压力和痛苦完全没办法展露人前,要不然米红豆和乔如柏就能很开心地对她说两个字“活该!”
纪珺心如此全身心投入地拍了一场戏,也算是阴差阳错地给上一世的自己收了点利息了。
从上午的那场戏,米红豆就觉得纪珺心情绪不对。可中午吃饭的时候,米红豆若是多说多问了两句,纪珺心就会拿出之前那个“乔如柏和你在床帘后说了什么不也不肯告诉我“的话,来噎米红豆。米红豆还回回都被噎了……米红豆见纪珺心拍完戏,只是神情严肃了些,话少了些,基本的交流是看不出什么问题了。于是米红豆一时也只能当作是上午的两场戏太过沉重,影响了纪珺心的情绪。
可下午江朵的这场戏一拍,米红豆就觉得更不对了。
与更关心拍摄效果的潘导和其他工作人员相比,更关心纪珺心的米红豆本能地感觉到纪珺心就是有问题。可她跟上去,还没试探两句呢,又被纪珺心给堵了回来。这回纪珺心没再反问之前乔如柏跟米红豆说了什么,只是沉默且带着复杂地看着米红豆。
说实在的,在今天乔如柏给米红豆说了上一世米红豆死后的事情之后,米红豆一时真的有点不能面对纪珺心,不敢去想起她上一世可能会变成的样子。这会儿纪珺心用沉默与静静的注视回应米红豆,米红豆真的有点受不了。
可忍着心脏的难受继续关心下去吧,纪珺心也就淡淡的两个字,“没事。”再接再厉多说两句吧,纪珺心就变成了淡淡的三个字,“没事啊。”
多了个“啊”,听起来像是松快了些,但是其实并没有什么用。
米红豆这边儿还没关心出个一二来,潘导那边就整出了新想法。
“趁着纪珺心状态好,顺手去把最末尾的庄子戏给拍了。”是个什么鬼?
潘导的话是决定,纪珺心的态度是赞同,米红豆的意见……她还能有个什么意见。
还好,最后一场庄子戏,就是把纪珺心现在的妆容再弄老一点,然后在庄子里走走就行。就当是出去散心了吧……没有建议权的米红豆也就只能这么想想了。
当在化妆师的努力下,变得更加老迈一些的纪珺心,慢吞吞地行走在庄子里,摸着陈旧的纺织机的时候,米红豆真的恍惚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不久之前,自己和纪珺心还天天在这庄子里拍着戏,一边吐槽着附近好荒凉,一边蹭着姜凌凌堪比五星级酒店出品的午饭。这么快,这部戏就要杀青了……
人生的每一场相逢都像是一种恩赐,无论过程多么欢欣多么热闹,离别是它最终的结局。
庄子依旧那么荒凉,许久没有人气,让它显得十分清冷。米红豆的目光随着纪珺心慢慢地移动,心中那一直被压抑着的难过,慢慢地溢出。
明明只是来散散心呢……为什么会像是能牵引出人心最痛苦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