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累了。”季晨离不愿面对明烺那张冰雕似的臭脸,转头对着另一面的墙壁,双手抓着被子边沿想拉上来盖住自己的脑袋,她的身子实在太虚,被子纹丝不动。
被子突然又受了外界的另一股力道,轻松地盖过季晨离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半闭着的眼睛在外面。
“睡吧。”明烺压实了季晨离翘起的被角,轻声道:“我陪你。”
明烺少语,难得说出这样近乎情话的字句,要是再早些时候,季晨离听到这几个字能感动得落泪,如今内心竟然只觉得有点好笑,她不愿与明烺争辩,也没那个精力再跟明烺折腾,毫不留恋地阖眼,不一会儿就真的睡了过去。
季晨离呼吸虚弱得几乎察觉不出,面白泛青,嘴唇干裂,如果不是旁边的仪器还在有规律地发出滴的动静,看上去真跟死人没什么区别。
明烺依稀记得很多年前,她第一次见着季晨离的时候,季晨离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笑容明媚,眼神晶亮,一头黑发高高地绑在脑后,浑身上下的生命力蓬勃得快要溢出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季晨离的生命力在明烺看不到的地方被一点一点抽干了,等明烺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无药可解。
“明总,下午还要参加韩小姐的电影首映……”助理弯腰,在明烺耳边小声地提醒。
明朗点头表示知道,又在季晨离床边坐了几分钟,带着律师助理浩浩荡荡地走了,她走后,季晨离才睁眼,目不斜视地盯着天花板,给她换药拔导尿管的护士来了好几次,每回她都保持一模一样僵硬的表情,看不懂心里想的什么。
后来韩欣远也来看过季晨离一次,她和季晨离同年同月同日生,一样的年纪,季晨离是一株已经凋零的玫瑰,而韩欣远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绽放,脸上精心描摹的妆容把暮气沉沉的病房都照得亮堂堂的,顺带着连季晨离的脸色都好了不少,看起来跟回光返照似的。
季晨离和韩欣远积怨由来已久,冷着脸尖酸刻薄地假笑,“哟,这不是新科影后么?恭喜恭喜。”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韩欣远和明烺有点像,都是极内敛的人,不过韩欣远到底是混娱乐圈的,比明烺会伪装,逢人先带三分笑,温和知性优雅懂礼,在圈子里人缘极好。季晨离当初和她一个剧组时,连剧组里打杂的剧务都在背后偷偷夸过她不知多少次,那么大的腕儿,愣是一点架子没有,真难得。圈子里唯一一个和她怎么着都不对付的人大概就是季晨离。
季晨离龇牙咧嘴地奸笑,吐出的话钉子似的戳人,“我乐意,不行么?”
她想起什么事,嘿嘿乐了,“影后,我和明烺离婚了,前几天才签的协议。”
韩欣远点头,坐在季晨离的病床边,双腿舒适地交叠,“我知道。”
“当然了,明烺一定迫不及待就去告诉你了吧?”季晨离自个儿把离婚这词在嘴里咂摸几遍,觉得挺搞笑,绷不住又乐了,“嘿,往后您俩就去过那高枕无忧的好日子吧,祝你们两年抱仨,子孙成群。”
她这话说的缺德,韩欣远和明烺都是女人,哪可能来的子孙成群,韩欣远听得暗笑,病成这样,那一张刀子似的嘴还不得消停。
韩欣远嘴角微翘,眯起的眼睛里都是笑意:“借您吉言。”
季晨离最看不惯韩欣远这么一副笑面虎的猥琐样,叫任何一个人来看韩欣远,嘴里出来的形容词都不会是猥琐,偏偏季晨离看人角度刁钻,生生看出点猥琐来。
“快滚吧,老娘见着你眼睛疼。”季晨离脸上的假笑冷下来。
“好,我过几天再过来。”
“还是算了吧,我还想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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