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恕我失礼……”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举止极为失仪的马哈特调整了一下急促的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唯一能让这位大神官惊慌失措的事情也只有与法老王相关的事情,一见到法老王平安无事,马哈特很快又变回了常日里那个沉着冷静的大神官。
他低头恭敬地回答,“下午擒获的那个刺客刚刚交代说他还有两个同伙,而且极有可能已经潜入了王的寝室想要对您不利,所以我刚才听见爱西斯说您要回寝室休息就急忙赶来了,还好您还没有……”
原本轻松的语气在下一秒已经尽透惊诧之色。
“等一下!王——?”
因为主人突如其来大幅度的转身而飞扬起来的深紫色的披风从错愕的马哈特大神官的眼前掠过。
在众人都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就转身以极快的速度离去的年轻法老王的背影已是即将隐入远方长廊的阴影之中。
马哈特不明所以地看向赛特,一脸疑惑。
而赛特一怔之后立刻反应了过来,顿时脸色猛然一变。
“遭了!王弟——”
“哈?”
两名年轻的侍女安静地站在法老王的寝室外间的门口,等待法老王的归来。
当看到远方王的身影之后,两人诧异地彼此对视了一眼,不仅是因为她们没看见那些应该跟随在王身后的侍从们,更因为法老王那匆匆奔来的姿态。
但是即使心中诧异,她们仍旧是丝毫不敢怠慢地飞快迎上去,低下头跪伏在地,等待王的命令再起身。
可是在她们跪地低下头的一瞬,只能来得及看见她们的王脚腕上纯金色的饰物从她们眼前一掠而过,带起一阵风擦过她们颊,刮得人生疼。
侍女们面面相觑,迟疑了许久之后才犹犹豫豫地站起身来,奔向法老王离去的方向。
她们走后不久,杂乱的脚步声从长廊的另一端远远地传了过来。
慢了一步的埃及大神官们此刻也已经带着侍卫们向王的寝室所在地赶来。
视他人于无物,年轻的法老王从房外的侍女们身边一掠而过。
他匆匆向前奔去,一脚跨过大门半敞的寝宫外间,绯红色的眼底透出一丝焦灼之色。
深紫色的披风掠过大门,而后一阵风似的直奔内室而去。
一口气也来不及停歇,浅褐色的手急切地向前伸出,一把推开内室的房门。
猛地踏入房间中的右脚踩溅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白色的鞋,还有几滴飞溅到他小腿上纯金色的黄金饰物上。
银子般细碎的月光铺天盖地撒了年轻的法老王一脸。
它落进那蓦然睁大到极限的绯红色瞳孔深处,像是点燃了他眼底最为灼热的火焰。
倒映在绯红瞳孔之中的他的王弟的身影仿佛被簇拥在那一簇艳红的火焰之中燃烧。
他站在门口,半个身子还在门外。
他的唇微微张着,却因为过度错愕而发不出一点声音。
一具年轻男子的身躯匍匐于少年王的脚下,被切断了半截的颈让男子的头和躯干的交接处呈现扭曲的诡异弧线。
从半截断掉的颈上流出的尚还温热的艳色液体还在泊泊地淌着,在青石地面上汇聚成一滩浅浅的血水。
年轻的法老王右脚的前半截就踩在这摊血水之中,那鲜红从他的脚尖蔓延过来,渐渐向鞋的后半截染去。
小腿上的黄金饰物上,有着几点异常刺眼的艳色的血迹。
房间里华美圆柱上的微弱火光在他睁大的艳红色瞳孔里跳跃着,摇晃不定。
少年王的神色僵冷得如一只伫立在门口的雕像,他慢慢地咬紧牙,冰冷目光带着能穿透一切的锐利注视着前方。
他的王弟侧身站在那里。
临河的阳台,放眼看去那秀丽的尼罗河风光最遥远的彼端可以看见水天相接的一线隐入黑暗之中。
一轮皎洁圆月高挂宁静夜空。
银子般细碎的月光洒落在阳台上那一袭近乎透明的柔软的雪白薄纱上。
飞扬起时的曼妙身姿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捧起的雪白薄纱下面那一道触目惊心的艳红色调在明亮的月光之下越发刺目——
埃及年少的王弟站在那里,或许曝露在月光之下的那左半边脸是明亮的,可是从亚图姆的视线只能看到游戏那隐藏在阴影之中而异常模糊的右半边的侧颊。
照过来的明亮的月光将王弟侧身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边缘几乎触及少年王那半只踩入血泊中的脚尖。
金色细绳从影子里延伸出来,被影子笼罩的纯金戒指偶尔在黑暗里闪过一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