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向右边走了几步,一面明亮的一人多高的镜子竖直地嵌入石壁里,将他整个人都照了进去。
他再度靠近一步,一手按在冰凉光滑的镜面上,另外一只手抚摸上了自己的颈部。
倒映在镜中的细长白皙的颈上依稀还残留着一点浅浅的青色痕迹,但若不仔细看却是看不出来。
镜中少年身上的绷带都已经在昨日拆了下来,不知道是埃及王宫秘药的功效,还是这个身体本身康复力的问题,伤处基本未曾留下疤痕。
窗外一阵暖风吹进来,从游戏身边掠过。
镜中少年额上金色的发丝跟着柔软地飞扬了起来,于是额上原本隐藏在金色额发中的浅红色的伤痕露了出来。
游戏原本摸着自己颈的手下意识摸上了额头。
那里结的疤不久前才掉落,痕迹看起来还很深,也很明显,有一根小指那般长,细细的,从额头滑过,末端隐入鬓角。
每次看到这道伤痕,脑中总是忍不住会想起那时巴库拉按着自己的头狠狠往地面青石上磕下去那一瞬的剧痛,于是那愈合的地方又隐约抽痛了起来。
游戏双手按在镜面上使劲甩了甩头,想将涌上来的恐惧感甩掉。
然后,他弯下腰,拾起脚边缠绕的长长的锁链,避免自己转身的时候被绊倒——虽然锁链长了好处不少,但是相应的坏处也多了——这是他好几次在转身的时候被自己脚下盘踞的锁链绊倒后得出的结论。
年少的王弟刚一拾起锁链,突然身后咯吱一声,他一惊,手中锁链跌落,而身体也下意识地转身回头去看。
可是伴随着他转身的惯性,跌落在空中的锁链被这样一甩就重重地向对面砸去。
哗啦!
无辜的镜子被甩来的锁链砸个正着,顿时就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无意中闯祸反而让自己受到惊吓的王弟不知所措地回头,对上了门口皱紧了眉露出不悦神色盯着他的少年王还有其后同样用惊愕的目光看着他的赛特大神官。
王弟睁大了眼睛,瞅了瞅碎了一地的镜子,又瞅了瞅少年王和大神官。
眨巴了几下水汪汪的大眼睛,他一脸我很无辜我不是故意的神色。
绯红色的瞳孔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底仍旧带着明显不悦的神色,从他身上移开,年轻的法老王不再看他,转身走向房间另一侧。
而跟在法老王身后走进来的大神官盯着王弟无辜的眼神,眼底流露出明显不赞同的神色——你又在发什么脾气,用破坏东西来发泄怒火是只有无能者才会做出来的行为,而且当着王的面砸东西这不是明摆着给王没脸么——他看过来的眼神明明白白将他所有的想法都传递了过来。
年少的王弟欲哭无泪。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也没在发脾气,绝对只是巧合啊。
谁知道怎么就那么凑巧亚图姆恰好在这个时候进来了。
“王兄……”
游戏有些急切地看向一脸不快的亚图姆,着急地想解释清楚。
这几日好不容易让王兄的态度缓和了一些,他可不想因为这次误会又横生枝节。
他的膝盖才微微一动。
“站着别动!”
年轻的法老王突然下达的命令让他的微弯的膝盖僵在原地。
游戏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看到亚图姆快步向他走来,手一伸就将他抱了起来,只是眉头仍旧皱得死紧,看起来颇不愉快。
虽然抱着他,可是头偏向另一侧,似乎并不想看他。
游戏还在一头雾水,突然发现赛特唤了侍女进来,迅速将那一地的镜子的碎片清扫了出去,这才明白过来。
刚才那尖利的碎玻璃撒了一地,他又因为被锁在房内,所以习惯了不穿鞋,脚是赤着的。
只怕是走一步,那无数细小的碎玻璃就会扎进他的脚里。
亚图姆并未将游戏抱太久,向前走了两步到了床边就要将游戏放下来,但是却被游戏抱着不放。
细长的眉一上挑,艳红的瞳孔森冷森冷地盯了巴着他不放的游戏一眼。
“放手。”
他说,带着一点训斥的意味。
游戏乖乖地松了手,任由亚图姆将自己放下来,可是仍旧是一手拽着亚图姆的披风不放,仰着头眼巴巴地瞅着他,那眼神像极了一只担心被主人丢弃的可怜兮兮的小猫咪。
年轻的法老王和他的王弟的眼一对上,便立刻移开了目光。
他直起身子,转头向他站在门口的大神官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