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他坐在一棵大树之下,夜风吹来的时候浓密的树冠晃动起来,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抬着头看着天空,雪白的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落在他深褐色的脸上,却将他的颊的色调映衬得越发深了几分。
他想起那一天,也是如此铺天盖地的星光照着大地,月光反射着城镇一地的鲜红色泽呈现出极度的惨白之色。
他就是在这种绝对极端的鲜红和惨白对立的情形之下第一次察觉到自己意识的存在。
他还记得那时握在手中的黄金钥匙几乎会灼伤他的手指的热度和痛楚。
“……巴库拉?”
巴库拉转头,有着微红浮光的深褐色瞳孔注视着坐在不远处左边一棵大树下的少年身上。
燃烧的篝火将那个少年嫩白的颊染上了一层烧红的色调,那火光在浅紫色的瞳孔之中晃动着,明亮非常。
埃及年少的王弟看着他,目光渐渐形成了和他那稚嫩的面容不相称的锐利的菱角。
那目光中,全然没有在他身体里的另一个家伙面前的柔软和温暖。
可是那种防备和警惕的神色却偏偏让巴库拉心底浮现出愉悦的感觉。
因为害怕,所以防备。
因为恐惧,所以警惕。
无论这个埃及王弟外表看起来如何坚韧,但是依然从心底里会对他感到害怕。
这让巴库拉一度被王弟反计算而颇为不爽的感觉在此刻稍微散去了一些。
右颊上的疤痕动了一动,巴库拉的唇角在晃动的火光中上扬了一个弧度。
他看着游戏,颇有兴趣的。
可是那目光却是阴森森,带着渗人的寒意,更像是玩味打量猎物的毒蛇若有若无显露的獠牙,毫不掩饰目光中噬人的煞气。
它让握紧了手全身都处于戒备状况的埃及王弟的心脏无法抑制地狠狠地跳了一跳。
那种似乎是实质性的强大黑暗的压迫感让游戏全身的毛孔都在一瞬仿佛渗出了寒气,人类天生的对于黑暗的畏惧感并非是人的感情能够控制。
就在游戏再也不愿承受这样的压力而打算呼唤沉默剑士和魔法师出来的时候,巴库拉却突然将盯着他的渗人目光移开。
那笼罩在他周身极具压迫力的气势一松,游戏下意识就深吸了口气。
巴库拉瞥了游戏一眼,似笑非笑。
“这家伙察觉不到我的行动。”
他说,拇指反手戳着自己胸口,“可我非常清楚这家伙一举一动。”
“虽然现在的我不能随心所欲的出现,虽然这个身体是以他为主……”
巴库拉放慢语速,他仍旧懒洋洋地靠着大树坐在树下,夜风晃动树冠的时候,透过枝叶的缝隙漏在他脸上的光斑也跟着晃动。
他眼底那一层微红的浮光因为身前燃烧的篝火落进他瞳孔中得火光而更盛更亮。
他说:“埃及王弟,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自顾自地说完,也不等游戏的回答。
他眼底的微红浮光随着他一点点闭上的眼而消失。
在他闭上眼的一瞬,那一身仿佛是从血海中浮现出来的戾气在他周身消散,夜色重归宁静。
游戏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在此刻已经柔化了许多的睡脸,目光却有些散开,并未聚焦在他的身上,似乎是在心不在焉地想着什么。
“游戏主人。”
一大一小两个不同的身影在月光下浮现。
粉红色的少女漂浮过来,眼巴巴地瞅着游戏的大大的杏眼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担忧的神色。
“……为什么要做这样危险的事情?”
黑魔导并未训斥他的徒弟的无礼,而是露出赞同的神色。
“再往前走,就已经到了极限,您无法再呼唤魔物。”
而无法呼唤魔物的话,就根本无法压制住巴库拉。
黑魔导他们都心知肚明,要人带路或者路费什么的,都只是说笑给他们听的借口而已。
那些所谓路上会遇到不怀好意的人……多少人都比不上一个巴库拉的危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