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衣裙,腰间束着一根紫色绳结,在腰侧窈窕垂下。
掀开门帘进来,她目光便落在傅言卿身上,冷清精致的脸上划过一丝惊喜,只是犹如昙花一现,转眼又是一副冷凝的模样。
傅言卿站起身,对此也不在意,轻轻颔了下手,温和道:“晟雨,许久不见。”
被唤作晟雨的女子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眉眼间的冷意柔和了一些,轻声道:“许久不见。”她嗓音亦是有些清冷,仿若雨中薄雾。说完她转头对着掌柜,唤了声:“秦伯。”
秦岳应了声,慈爱道:“大小姐来了,你两好好叙叙,我去厨房下厨,让苏姑娘也尝尝我的手艺。”
晟雨点了点头:“让他们帮你。”
看着秦伯乐呵呵离开,晟雨缓步在傅言卿身边坐下,给她杯子里添满水,又给自己倒了杯,慢吞吞喝着。
傅言卿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了,你这性子还是没变,也不知你谈生意时,是不是也这般模样。”
晟雨抿了抿嘴:“他们看中的是利,只要有利可图,我是冷是热,又有什么区别。”说罢她转头看着傅言卿,缓缓道:“你倒是变了,比之前越发内敛了。”
犹记得当初晟家走商,运货途经羌族与大夏交界之处,遇到了马贼,当时傅言卿一行人自西南荒漠之中路过,救下了她们的商队。
那时傅言卿不过十七岁,一身素色布衣,眉眼间还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沧桑,让人一眼看过去,便知晓她心中藏着许多心事。可是如今,依旧是同样的人,除了那双眸子多了许多同龄人没有的深沉,眉眼间已然变得淡然祥和。虽然有些淡漠,却并非游离于尘世,多了许多人情味,不过这样的她,也更有迷惑性了。
傅言卿没接话,淡淡一笑:“这些年,晟家的生意做的很好。”
“若非你一直在后面扶持帮忙,我也做不到这个地步。”说罢,她敲了敲桌子:“如今晟记已经是京城最大的粮铺了,去年收成不错,粮食并不好卖。按你的吩咐,我让秦伯秘密收了许多粮食,几个备用粮仓也都满了。”说完她皱了皱眉:“可是今年气候很好,庄稼长势都不错,若无意外,必然又是一个丰年,囤这么多粮……”
“你也说了,那是若无意外。如今不过是六月,距离收成还有几个月,一切都未可知。而且,纵然收成好,食不果腹的百姓亦不在少数,丰年,得利的也不过是当官的,到时,低价卖给他们也算功德一件。”不过她可是清楚记得,这一年夏季洪涝四起,黄河决堤,许多粮食等不到丰收,便毁于一旦。
晟雨点了点头,微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对了,宣家贩卖私盐之事,已然被揭发,只是,预料之中,弃车保帅之举,他们用的很顺。”
傅言卿挑了下眉:“不弃车保帅,怎么能让卒子彻底认清他们效忠的人呢?而且,只有让那些躲过一劫的人,觉得自己安全了,才能放松警惕。还有那半本账本,我可不信,宣硕能轻易毁了。”
“宣硕逃了,逃了也就相当于寻了死路。”晟雨的话简洁明了,不带一丝感情。
“那就替他祈祷,我的人能先找到他。”傅言卿喝了口茶,随即正色道:“晟雨,我在京城,需要一个身份,这个身份既要能光明正大与朝廷的人打交道,又不会涉入朝廷党派之争。”
“我明白,自今日起,你便是晟家明面上的主事人。这一点从三年前,我便告诉过你。”晟雨神色不变,干脆利落道。傅言卿对她有救命之恩,两人更是一见如故,这三年虽见面的少,却没断过联系。晟家生意能做到这个地步,一半归因于傅言卿在背后支持,不过是借个身份又有何难。
“谢谢。”
“你我之间何需说这两个字,不过,你那位青梅小殿下呢,她知道你回来了么?”晟雨话头一转,抬眸看着傅言卿,淡声问道。
傅言卿微微一僵:“莫要胡言,她好歹是九殿下,这般背后非议,成何体统。”
“不是青梅?那你总不忘托我打听她的事?”晟雨那张冰雕般的脸上,强行浮出一丝疑惑之色,显得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