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挡我入主中原?”白子落在与黑子相对的角落上,白子一如雪域,两子相对,势成水火。
浅歌被那气吞山河的霸气闪了神,缓缓执一子黑棋落下,“浅歌以为陛下无心涿鹿中原……否则,贵为漠北之王,为何仍以一宫之主自居?”
手落白子,将黑子围住,万俟雪说:“不错。那你又知不知,本宫是不想还是不甘?”
浅歌一怔,相差一字,谬之千里。
“漠北乃寒苦之地,自古不争,又何足道矣?”
是啊,对于这位唯我独尊的女王,她又知之多少?原以为万俟雪能当上漠北之王,莫过于是她那身诡异的武功,相处一段时日之后,她发现女王经文纬武,在天文地理、律历算术、行师农政方面多所通晓,生活极其规律,除了嗜酒这一点……性子也没有人们说的那么冰冷,更多了些霸道。
如果她不想,又怎会去争这个领头?如果她决心复国,又怎会甘于做个漠北之王?
半个时辰后,输赢立见分晓,浅歌不禁有些气馁。
“今天就到这里吧。”万俟雪道,“你还要多些历练!”心志不改,棋风不变。
浅歌松了口气,看天色将过午时,本该是女王午睡的时间,可是女王突然说要下棋,这一下就连下三盘,待会又该是女王办理公务的时候了!
“本宫要歇会,你也留下来吧。”万俟雪就座而倚,闭上双眼假寐。
平日女王午歇,浅歌便也是回去歇着的。今天时辰将过,浅歌就侯在旁边,先是托着脑袋看那一盘棋局,渐渐的困意袭来,索性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万俟雪缓缓睁开双眼,眸子明亮有神,已无一丝倦色。解下身上的金丝白袍披在浅歌的身上,那白袍虽薄如蝉翼,但可驱风寒,本来于她是无益的,可姑姑见不得她身穿单薄,执意要她披上,而她这寝宫里,并无一件保暖的衣物,唯独这件。
此时趴在案台上的美人儿仍然睡得很香,密翘的眼睫毛微微颤抖,粉润的唇瓣时而轻抿,平稳的呼吸随着胸脯起伏。
她可是在做梦?如果是,梦里可有我?
伸手欲抚上那张绝美的容颜,却在将要触碰到的时候停住了,她体寒手冰,怕惊醒了睡梦中的人儿!尽管如此,手心能感到她鼻息间呼出的暖暖的气息,就已心满意足了。
连睡着了都是美得动人心魄,让人情不自禁的想疼惜她,难怪苏瑾会……想起在天山夜里的那一幕,女王的雪眸又覆上一层冰霜,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怒火。
半响,万俟雪将怒气沉下,心中思索,为何她会这样感到生气?她从来不为任何事物心动,更别说是脆弱得不堪一击的世人。她是动了情吗?否则怎会因见到浅歌时而心生喜悦,不见她时沉闷烦躁,见她与人接触亲密,一心想要将她霸占在身边,不想让她美丽的容颜暴露人前……不错,她是这样想的,也这样做了!
就算,她真的对浅歌动了情,浅歌艳冠天下,才华横溢,冰雪聪慧,淡雅脱俗,足以与她万俟雪并肩站在一起。
可是,情之一字于她而言,对她将来所谋之事,并无益处,更有可能会成为她前进的绊脚石。姑姑对她的悉心教导,千叮咛万嘱咐,她又怎能忘了?!
万俟雪冷冷一笑,眼神已不再茫然。不能为之之事,她以为自己可以控制,哪怕是情。而她又怎会知道,人的情感是不能随心所欲的掌控,等许多年以后,懂得这个道理的万俟雪,为今天幼稚的想法苦笑不已。
外面传来两下轻微的叩响声,若不是万俟雪超绝的听力,旁人势必会忽略了。
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沉睡中的浅歌,万俟雪往外走去,她步伐轻盈,撩开珠帘时也不发一点儿声响,转眼已出了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