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说过这种话,一定是阿泽你听错了。”白雨痕波澜不惊地否认道,“你千里迢迢从扬州特意来看我,我开心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把你拒之门外。”
与唐无泽当朋友久了,白雨痕也学会了他的厚脸皮。他现在有求于唐无泽,所以即便这唐门杀手硬要指着鼻子说他做事不厚道白雨痕也只能认了。好在唐无泽不是那种无比刻薄的人,尽管这人毛病挺多,但他对朋友还算讲义气。
“这整件事情都有趣得很,所以我处理完逆斩堂的事情后就来特地见你一面。”唐无泽平静地说,“原本我还想蛊惑冷姑娘出些银子让我杀掉左深,这样你与那位李绫姑娘也就再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可惜那位冷姑娘却是个心志坚定的人,所以此事也就不了了之,倒是有些可惜了。”
虽然此刻白雨痕心中是欢喜的,可他却忍不住心中一寒。如果那位冷姑娘轻易地被唐无泽蛊惑,李绫的师兄是否已经死了?这般轻易地决定一个人的生死,白雨痕终究有些不能接受。他不知道,是否唐无泽做事时一贯是这般手段偏激又取巧。如果唐无泽继续这般下去,难保他那天就要栽了跟头。但在这件事中,唐无泽却是全心全意为了他打算,这反而让白雨痕不知道说什么好。
白雨痕睫毛颤抖了一下,他一闭上眼,就能想起十余年前那个仙人之姿面冷心软的孩子。那时的唐无泽明明柔软善良却故作冷漠,简直可爱得如同一缕阳光一眼清泉。可时光冉冉岁月无情,那个善良又可爱的孩童终究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冷面心黑的唐门杀手。
白雨痕不想与唐无泽吵架,因而也只能强颜欢笑道:“多谢你的一片好意,等我与李绫成亲的时候,定会请你喝喜酒。”
唐无泽目光如刃,瞬间看穿了白雨痕的伪装,他淡淡地说:“不想笑就不要笑,太难看。”
是啊,太难看。白雨痕的脸僵住了,他有些无力地凝望着窗外那一线天蓝,道:“阿泽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时他活了下来,你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应当是在唐家堡密房研究一些机关与暗器吧,可一切根本没有如果。”唐无泽微微垂下了头,他的语气却毫无波澜,“我知道你想劝我不要再做杀手的行当,可这件事早已无法改变,你不必再说。”
白雨痕想说的话都被这唐门杀手堵了回去,他只能怅惘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虽然你不想听,可有些话我还是要说。我这几日在长安偶然看到了一个神态与相貌都与他有些相似的人,看年纪也刚刚好。我却不知道那人究竟是不是他,如果他还活着,阿泽你又有何打算?”
那唐门杀手立刻望了过来,唐无泽那双黝黑深暗的眸子里温度烫人却又无比平静。白雨痕不禁心中一紧,他从未见过这般的唐无泽。以往这唐门杀手总是冷得像一块冰一把刀一件根本没有生气的死物,但这一刻却仿佛有火焰瞬间自唐无泽浑身迸发而出,这火焰灼热又不详,仿佛能焚毁天地。
就在白雨痕以为唐无泽会暴怒的时候,唐无泽却微笑了,他轻轻地说:“根本没有如果,我也根本没有打算。最好的情况就是他已经死了,他早就死了。”
最后这句话,唐无泽却是用来说服他自己的。很久以前唐无泽其实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他也的确有方法知道那个人是否依旧活在这个世界上,可他却根本不想尝试,他根本不想知道这问题的具体答案。
一切早已无济于事,他从不在一个微茫的可能性上浪费任何时间。
这屋子中却没有人再说话,白雨痕已然被唐无泽的回答惊住了。他本以为告诉唐无泽这个消息唐无泽会开心会欣喜,可他竟从未想过,唐无泽根本不想提起那个人。
白雨痕忽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一饮而尽。随后他击节而歌道:“流光最易将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他反反复复低吟唱着这两句词,歌声忧伤又怅惘,似丝弦凝涩乐声喑哑,让人不由心中一酸。
唐无泽并未出声打扰白雨痕,他只是静静地退了出去,替白雨痕轻轻地合上了门。
不知为何,他与白雨痕这两次碰面却都不欢而散。也许因为唐无泽早已将一切封存心底,而白雨痕却抓住那些旧时光死死不放。可唐无泽却不明白,白雨痕这样做究竟有何意义。过去的事情终究过去了,他早已学会不留恋不怅惘。
唐无泽怔怔在白雨痕屋外站了许久,直到一双笑意盈盈的绿眼睛出现在他眼前。
“我等了你许久,你终于出来了。”那波斯人十分平静地说,仿佛原本应该在扬州的他与唐无泽在这遥远的长安相逢,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唐无泽淡淡瞥了薛西斯一眼,道:“有事?”
“自然有事,而且我真的没有跟踪你。”薛西斯摆了摆手,他生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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