兕伸出手指,掐算了几下,然后便是了然,对我说道:“嘿,那位殷温娇竟是跟那船夫早就有了首尾,肚子里这孩子,分明就是那船夫的!”
正说话间,陈光蕊的尸身却是已经沉入水底,青兕凝目望去,却见水下龙王竟是取了定颜珠将陈光蕊肉身护住,然后又派人找了城隍,将陈光蕊的魂魄寻来,顿时又是一阵冷笑:“当日我果然没有看错,这陈光蕊命数的确有些不对。嘿嘿,堂堂一个龙王,天庭册封的水神,闲着没事化身金色鲤鱼也就罢了,竟是硬叫渔夫给抓了,这年头的龙王也忒不值钱了些!再者,这陈光蕊即便是枉死,也该直入枉死城,竟是叫城隍扣留了下来,而小小一个龙王,也竟敢干涉轮回之事,也不知道佛门给了他什么好处!不过却是叫我瞧见了这猫腻,佛门倒是环环相扣,做得好打算!”
我也是点了点头,瞧着那个打扮成船夫模样的年轻人制止了殷温娇投水,施施然从陈光蕊带来的包裹箱笼里头取了官袍官印以及吏部的公文等物,将一应财物都给了另一个船夫,那个船夫得了钱财,喜不自胜,将船上清理干净,又划着船往江州去了。
殷温娇本来跟那所谓的水贼刘洪就是故人,一开始的时候,因着陈光蕊之死,很是惴惴不安了几日,只是她本就并非真心与陈光蕊做夫妻,成婚时日尚短,自然也没太多感情,何况肚子里还揣着个孩子,如今月份不大,穿得又宽松,暂时瞧不出来,顶多算是有些丰腴,日后显怀了,陈光蕊那边也是隐瞒不过去。如今陈光蕊死了,陪着自个的又是多年的情郎,刘洪也是百般安慰,慢慢也就定下心来,甚至心中还是长松了一口气。
等着心情平复下来,殷温娇含羞带怯对着刘洪低声言道,自个并未真的委身陈光蕊,当日洞房,与陈光蕊同房的却是家里的一个婢女,刘洪听了大喜,又知道殷温娇腹中已经有了他们的孩子,更是高兴不已,他之前就有了打算,杀了陈光蕊之后,便冒充他带着殷温娇去江州做官,离京城远远的,家中那边敷衍一番,回头有了孩子,家里不认也得认。
刘洪欢喜一番之后,便在那边跟殷温娇商量日后该如何遮掩此事,他们盘算一番,殷温娇此时怀孕三月有余,到时候足月而生,再推迟一下出生的时日,对外谎称孩子是早产,几个月后再见人,也就不会有人怀疑这孩子的来路了。与刘鸿商议着日后给孩子取什么名字,殷温娇抚着如今已经有些显怀的小腹,心中对未来极是期盼。
我与青兕一直暗中隐藏,毕竟总得先确定一下这个孩子到底是否是那位金蝉子投生才成。
那刘洪估计不过是个化名,他应该也是权贵子弟,因此,冒充陈光蕊上任之后,一应政务做得妥妥帖帖,无论对上还是对下,都很有一套,官声很是不错,因此,谁也没有起疑。
还有一两个月殷温娇便要足月而生的时候,我与青兕却是感应到了一股很是熟悉的佛力。
青兕顿时冷笑一声:“果然如此,竟然是观音亲自来了!”
观音因为大宏愿的缘故,虽说这么多年来法力日益精深,但是依旧停留在大罗金仙之境,我与青兕又有老君赐下的宝物护身,因此,隐在暗处,压根没有被观音发觉。
却见观音双手一送,一道佛光便被送入了殷温娇腹中,然后观音又对殷温娇假称自个是南极星君,她腹中孩子前程远大,又言道陈光蕊被龙王所救,日后自有团圆之日,也能报仇雪冤。
殷温娇听着便是大骇,直接晕厥过去,被一众仆妇七手八脚地送入了产房,昏迷中便产下了一子,醒来之后便是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
刘洪从衙门回来,听得殷温娇竟是早产了,唬了一跳,连忙去产房看望,殷温娇一见刘洪便是大哭起来,抽噎着将自个听到的话说给了刘洪听,刘洪再一见那婴儿的相貌,也是一惊,这佛子转世,自然也是非同凡响,尽管并非足月而生,却是粉雕玉琢,玉雪可爱,只是这眉眼,却是半点也不像自己与殷温娇,反而有些像是被自个打杀了的陈光蕊,他自是不会怀疑这孩子是陈光蕊的,毕竟,陈光蕊与殷温娇成婚还不足五个月,哪里能生出这么大的孩子。
只是这孩子这般模样,又有什么南极星君的说法,刘洪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虎毒不食子,只是这孩子分明就是来索命的冤孽,因此,只得咬牙道:“你我如今还年轻,日后还会有其他孩子,这孩子,这孩子,便当你没生过吧!”说着,竟是不由哽咽起来。
殷温娇又是大哭一阵,看着孩子面貌,最终下了决心,准备将孩子抛入江中,想着陈光蕊死在江中,这孩子既然将来要为陈光蕊报仇,那么便看那龙王会不会也救了这孩子吧!
因此,殷温娇左思右想,咬破了手指,写了一封血书,拿了自个的贴身衣裳将婴儿包裹了,第二天便悄悄去了江边,正想着直接将孩子抛入江中,就见一块木板漂浮了过来,殷温娇又是吓了一跳,最终犹豫了一番,将婴儿放到了木板上,看着木板随着江水飘走,又是哭了一阵,这才回去了。
我与青兕暗中瞧着,青兕施展了个障眼法,从婴儿身上拿到了殷温娇写的血书,上头赫然是这孩子的生辰八字,又写了自个和刘洪的名字,又说遭遇意外,却是不能留他,指望着他若是能平安长大,莫要听信他人胡言乱语,日后自有再见之时云云。
殷温娇想得不可谓不周到,有生辰八字在,自家孩子只要有点脑子,就知道自个不可能是陈光蕊之子,因此,日后即便还能活着,也不会真的找刘洪报仇了。
青兕瞧着,只是摇头,琢磨了一下,将那封血书原样复制了一份,自个拿了原本,放入了自个怀中,却将复本还放入了那婴儿身上,然后便是冷笑:“嘿,这佛门的打算的确是足够恶毒,到时候,这孩子发觉自个杀了亲生父亲,逼死了亲生的母亲,除了出家之外,又能如何呢?”
想到这里,青兕眼中露出一丝坏笑:“云沐,你说到时候,咱们将这事传出去,该会是什么局面呢?”
那陈光蕊的确无辜,刘洪害了他性命,将来血债血偿自然也是应有之意,只是却是不该死在自家儿子手上,因此,我便说道:“那回头便看看吧!”
可惜的是,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们在人间可是待不了这么长的,毕竟等这婴儿长成,怎么着也得十多年的时间,这么长时间,天庭也大半个月过去了,到时候也是遮掩不过去的。
那婴儿顺水而下,没多久就到了江边的金山寺,很是违背水流规律地停了下来,不多久便有一个僧人从金山寺中出来,见得木板,便直接踏入水中,将婴儿抱了起来,看了看婴儿怀中血书,便先将血书收起,然后抱着婴儿就进了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