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眼前之人嗜茶如命的习惯不以为然,萧揽袂放下手中空的茶杯,正色道:“冥帝下了追杀令,身边左右侍者皆被派出。”
“哦?”暮羽睁开眼睛,微微上扬的语调透着些惊讶,“楼寐也出动了?”末了,将视线移到面前之人的脸上,唇角微微上扬。
“此次多亏了幽草,基本确定了楼寐的身份。”说起这楼寐之人,一向冷酷如冰,安稳如山的萧揽袂竟是有了些许异样,有些微微的兴奋,似逮到了猎物的猎手。
暮羽笑着微微颔首对其道贺,“恭喜大哥,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低垂的眉眼中却透着些许黯淡的眸光。只是暮羽心里知道,自四年前执行任务中第一次被猎物逃脱的萧揽袂犯下了人生的第一个错误,因此对于猎物一直耿耿于怀,也算是碰上了对手。而那次被逃脱的猎物便是冥帝手下的侍者---千面楼寐。
“现下最重要的是谷主的安全。”对于暮羽的调侃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萧揽袂有时候对于这个自己手把手教导出来的弟弟还真是看不透,“域水城一战,谷主受了伤。”
“谷主受伤了?”敛下了脸上的笑意,日前收到任幽草的信中只提及到域水城一战有些惊险,却不想那武功已经比上任谷主青出于蓝的蓝曦君会受伤,“看来情况有些棘手。此次花楼楼主广邀天下才女比拼四艺,怕是有备而来。”
“那,你打算如何?”这回倒是轮到萧揽袂不急不躁地品起茶来,香气四溢的茶香让他的脸上刚硬的脸上更加软化了几分。
挑眉看着眼前之人,暮羽扬起一抹醉人的笑靥,“大哥既然已有了主意,还来问我作甚?”口气中带着些许埋怨,但眼里却溢满了笑意。相处数十年的光阴中,两人已然在不知不觉对对方的一举一动中的含义了然于心。
“恩,那明日动身。”依旧是不苟言笑的脸,眼里却有着淡淡的笑意与欣赏。萧揽袂从不觉得眼前之人是自己的徒弟或者是弟弟,在他的心中,眼前之人更胜似知己。就像现在只要一句话,他便能猜中自己的心意一般。
“那明日城外十里亭见。”打点桃花渡与闲池阁的事务都需要些时间,两个人虽准备动身前去接蓝曦君回桃花渡,但也要事先将庄内安顿好,免得腹背受敌。
相约好地点时辰之后便打算起身离开的萧揽袂却停下了离去的脚步,淡淡地说道:“近日要你项上人头的又多了一人。”
闻见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的暮羽依旧面不改色,嘴角微扬,对萧揽袂道:“多谢大哥保我周全。”江湖上人知道桃叶渡,知道闲池阁,却不知这两处有任何来往,更不知江湖上花大把钱财雇用到的杀手一半来自冥帝,一半来自隐在暗处的闲池阁。
“此番谷主下江南,幽草也一同随行。”顿了顿,似乎有些不习惯,复又说道:“你也该趁此机会,与幽草完婚。”
难得听到这鲜少关心他人之事的萧揽袂主动提起他的亲事,暮羽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抿紧了双唇,展开一抹更加温和的笑,抱拳颔首道:“多谢大哥关心。”
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的萧揽袂脚尖一跃,树叶轻轻摇动了两下,眼前之人便没了人影。身后,暮羽笑得有些僵硬的面容渐渐阴沉了下来,握拳收紧了掌心,从指缝中缓缓流出的鲜血一点点掉落在土地上。
人人都道,暮羽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少爷。其实上一任桃叶渡的庄主也是梦幽谷之人,并非暮羽生父,最后更是被暮羽所杀。暮羽,他只是一个被人从路边捡回去的小乞丐,从未有过一天的温饱,从未有过亲情的眷顾的他被出谷执行任务的萧揽袂捡回了梦幽谷,萧揽袂因此还收到了谷主的责罚。
年长他十一岁的萧揽袂与任幽草在梦幽谷中对他多加照拂,偶尔会见到一个天真浪漫的小姑娘美似精灵一般偷偷跑来与他们一起玩。
只是时光荏苒,上任谷主异常极端,残暴不仁,碍于萧揽袂的实力而遣他出谷在江湖上建立闲池阁,随后暮羽也被派遣到桃叶渡接受看管。只有任幽草被留在谷内与他定下婚约以便牵制,而那个曾经天生浪漫的精灵却以十四岁之龄杀了上任的谷主,将雾阁重新建立交予任幽草。同时,接到飞鸽传书的暮羽也毫不留情地杀了上任桃叶渡庄主,那个誓死效忠上任谷主的老人。
微微叹了一口气,暮羽从回忆中挣脱出来,又自顾自地冲了一杯茶,舌尖的味道却全是苦涩,已然不复方才的甘甜。苦笑了一声,他们四人中,恐怕承受了最多痛苦的便是蓝曦君了吧!若是当时他没有离开,是否至少能让她少受些折磨。只是,张开手掌,掌心中痕迹斑驳的指甲印似乎在嘲笑他一般,如此执着到底是为何?
☆、第二十一章花帖(3395字)
马车悠悠,马蹄轻踏进扬州。自古江南风光好,美人多娇,可多娇的美人当属扬州城。入江南的第一关便是扬州城,确切的说是扬州城的美人。烟花三月下扬州,虽然此时已经是十月深秋,已然没有了暮春浓艳的景色,但是扬州城内的秦楼楚馆却丝毫比不暮春之景逊色。蓝曦君一行人一进到扬州城便瞧见楼阁高驻,却是难得的小巧精致,轻纱垂帘,微风一过便扬起一缕脂粉的香气。
“赶到下一个城镇。”马车内传来蓝曦君冷冰冰的声音,任幽草知道,她是不喜欢这脂粉气太重的地方,看来这扬州城美人再多也入不了她的眼。只是,任幽草心思一动便想到了马车内的另一个人,又有些懊恼自己不自觉的联想。
“小姐,现下已是日暮,再赶恐怕要露宿荒野。”任幽草侧身对马车内的人说道。倒不是怕辛苦,而是最近几日冥帝那边毫无动作,一路下来也是风平浪静,倒像是在预谋什么一般,让人着实不能心安。
车内看了一下外头阳光已只见余晖,心下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找个干净的地方下榻。”
“是。”任幽草紧忙赶车到别处去,蓝曦君所说的干净便是远离脂粉之处。只是扬州城不说青楼是五步一阁,十步一楼,那也是占据了大半个扬州的产业,脂粉味少的地方是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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