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确是,但是……”
“她很想演戏。”程鹤楼打断了她的话。
陶晚脑袋里的思路算是彻底接上了,她叹了口气:“所以别人不敢请她,你请是吗?”
程鹤楼没回答她,陶晚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
如果殷秦之前真的是因为精神状况不太好才退出演艺圈,程鹤楼想帮助这个演员,不应该挑一个题材不这么敏感的影片吗?
今天这个状况,殷秦的情绪失控肯定和逼真恐怖的场景有关系,程鹤楼让殷秦来演这部影片,不就是在刺激她吗?
陶晚一时间有些不寒而栗,她望向程鹤楼,犹豫了好几次也没能把质问说出口。
程鹤楼在外面待了会,然后道:“通知一下,先吃饭吧,下午再继续拍。”
这顿午餐吃得极其沉闷,陶晚心里有些可怕的猜想,又不敢问出来。
程鹤楼的情绪也不高,即使对她笑,陶晚也觉得笑得十分表面。
下午开始拍摄后,陶晚完全克服了早晨的心理障碍,认认真真地扎在了片场。
她想看看殷秦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不到证据确凿的时候,她不想把程鹤楼想得那么可怕。
殷秦到场得挺晚,大家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以后,她才快步走了进来。
妆应该是在外面补好的,殷秦没说一句话,站在了灯光之下。
程鹤楼也没多说一句话,她抬了抬手,道:“开始。”
于是,该打板的打板,该录音的录音,轨道和摇臂顺利滑过,殷秦的走位十分准确。
现场很安静,没有人出一点岔子,殷秦的这段戏主要是肢体语言的表达,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她的辅警人格,另一部分是她的凶手人格。
饰演受害者的演员刚开始会和殷秦配一段戏,后来进入到残忍的肢解场景,便基本是殷秦一个人的戏份了。
陶晚盯着片场里的殷秦,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出来一丝超过剧本的东西。
程鹤楼喊了“停”,道:“殷秦,放松一点,再来一遍。”
殷秦深吸了一口气,回到了开始的位置,然后一切就绪,再来一遍。
这次不用程鹤楼喊,陶晚也看出来问题了。
殷秦被禁锢住了,被条条框框的走位和剧本的动作表情禁锢住了,再多一点的,属于殷秦的灵气都没有了。
但程鹤楼没喊停,直到这一场拍完,程鹤楼才抬了抬手。
“休息一下。”她说。
大家各自散开,殷秦还站在片场中间,低头看着地面,似乎在发愣。
拍摄用的灯光灭了以后,屋子里的光线很暗,陶晚离得有点远,看不清殷秦的表情。
她走到了程鹤楼身后,问她:“早上不是这样的吧?”
程鹤楼抬手点了点监视器,调出来早上那一条,放给她看。
上午的殷秦,完全不是现在的样子,那是一个彻底把自己放入到角色里的殷秦,她的很多动作超出了剧本的范围,每一寸肌肉都是灵活的。
受害者是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性,刚开始明显能够感觉到他怕破坏了剧本设计的动作故意收着力,后来,陶晚便在他脸上看到了真真实实的惊恐和奋力的挣扎。
画面晃了一下,然后停了。
程鹤楼把耳机扣到了陶晚头上,让她再看了一遍。
陶晚清晰地听到了殷秦使力到咬牙切齿的声音,听到了她沉重却又兴奋的呼吸声。
和程鹤楼一声大喊的“停”。
之后在摄像机外发生了什么,陶晚基本想象得到了。
程鹤楼喊了,但殷秦根本没停。殷秦失控了,于是程鹤楼上手去拉。
程鹤楼发现得及时,后果不至于太严重,陶晚看了看那位搭戏的演员,状态挺正常,刚才也表现得不错。
大概只是觉得殷秦有点入戏,没有把握住力道。
但是显然,另一位当事人没有这么想。
殷秦在极力控制自己,以至于束手束脚,完全达不到了程鹤楼的拍摄要求。
陶晚看完以后,程鹤楼站起了身。
“干吗去?”陶晚拉了拉她的袖子。
“说戏。”程鹤楼走到了片场中间,静静地站在殷秦面前看了她一会,然后转身往外走。
殷秦跟了上去。
随之而动的是她的助理,陶晚加紧了两步,将助理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