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言语发自肺腑,范霁看着他半晌,不知是不是被打动到了。
秦祯迫切地抓住他的手臂,终于问出心中所想:“你究竟,为什么这么厌恶朕?”
范霁垂眸看了一会儿按在小臂上的那只手,避而不答,而是说:“喝点儿?”
这三个字宛若天籁之音,秦祯喜出望外,“好。”
那是范霁迈出的第一步。
如果他没有选择这样的让步,或许往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范霁后来无数次回想起那一日,少年天子叫住他时,眼中顽强的劲儿像是扎破岩石的草,生生不息。
“阿霁阿霁!你看,我这招舞的对不对?”虽然及冠之后,范霁已经取了字,但是秦祯为显亲切,总喜欢像从前那样叫他。
“嗯。”范霁点头,轻微地调整了一下他的动作。
几年过去,他的话虽然仍旧不多,但是待秦祯的态度已经温和不少了。
秦祯笑着收了手中的剑,对他道:“咱们今天先到这儿吧,喝盏茶再去温书怎么样?”
范霁点头,“嗯。”
秦祯将剑随手递给一旁的内臣,直接用衣袖拭汗,向他告状:“阿棨今日又偷懒不来早课。”
范霁道:“他昨夜吹了点风,今早便说头疼。”
“哦——”秦祯倒着走路,这样就能看着他的脸说话,“难怪你今日愿意进宫来陪我,原来是为了替你弟弟圆场。之前都得我三催四请你才来,你们范家人都是这么偏心的吗?”
他说话专注,没留意后面的阶梯,险些一脚踩空,亏得范霁眼疾手快抓了他一把,将人逮了过来。
逮完人后,范霁蹙眉道:“好好走路。”
秦祯一副很是随意的模样,笑嘻嘻道:“你身手好,有你跟着,我不怕。”
范霁淡淡道:“我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跟着你。”
秦祯拍拍他的肩,“你放心,你不在的时候,我都装得老气横秋的,端正得很,他们见了我连大气也不敢出。古书里说,人要照镜子才能知道衣冠是否为正。阿霁,你对我向来是有话就说,就像我的镜子一样。所以只有在镜子面前,我才能放肆无度,抛却那些礼仪规矩。”
范霁看着他,半晌才说了一句:“这样就很好。”
“我也觉得这样很好。”秦祯笑说,“我可是要像父皇和皇祖父那样,做盛世明君的,阿霁,你要一直帮我。”
范霁轻轻点头,“好。”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阁,不待秦祯坐热椅子,外面就有太后的宫人求见。
他翻了个白眼,压着心底的那点躁动,不耐烦地说:“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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