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澄焕那日饮了鸩茶中毒后,在御医院静卧了好几日才略有缓和,后来回了宁宅,日日也是汤药不停,时至今日,他依然常常咳嗽,说话不过两声就觉得气短。
“老爷,”下人进了书房来说,“圣上来了。”
宁澄焕一听,赶紧起了身,又对下人道:“去将澹益叫来。”
下人道:“已经让人去请四爷了。”
“圣上今日怎么得空过来?”宁澄荆陪坐在厅内,叫人上了茶来。
“遇到点烦心的事,想问两位舅舅拿个主意。”秦潇端着盏正要喝茶,余光瞥见厅外来了人,赶紧又将茶盏放下,来搀宁澄焕先坐。
宁澄焕唯恐秦潇等得久,来的有些急,甫一坐下,肺里又是翻江倒海的一片汹涌,立刻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秦潇赶紧端来茶让他润嗓,好半天之后才终于止住了咳。宁澄焕给自己抚了抚胸口顺气,叹声说道:“老了。”
“舅舅的身子怎的还是这样?朕明日还是拨几个御医来再为舅舅看看吧。”秦潇也是叹气两下,说道:“这天下未稳,朕也是初初接手大业,舅舅还需好生保重才是。”
“圣上说的是,臣记着了。”宁澄焕感念着一笑,问他:“圣上今日来,是有什么事情?”
秦潇道:“中州永夏今日来了一道奏疏,洛安县的矿工反了。”
宁澄荆问:“可说了是何缘由?”
秦潇一想就觉得心烦,但还是按捺着性子说了一遍,“矿洞塌了,矿工们找矿主要说法,一个不慎直接将人打死了,就这么闹了起来。后来连洛安的知县都惊动了,这帮刁民也是不怕死,竟将知县也捆了,就这么反了。”
宁澄焕脸上的郁色加重,摇头不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秦潇道:“眼下赵瑾的叛乱还未平下,永夏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朕想问问两位舅舅,应该先镇压这些刁民吗?”
宁澄焕问:“这两件事有冲突吗?”
秦潇道:“舅舅身子未愈,有些事情朕刻意没让舅舅知道。户部前几日将清查的账款递上来了,国库已经所剩无几。柔然五部不得不防,军饷要提前预算出来,国库的钱不能随意挥霍。”
宁澄荆想起一事,“说起柔然,眼下当务之急是给朔方新调主帅。”
“这又是另一件大事。”秦潇烦闷地喝了一口茶,对他道:“宁远的局势,朕上次跟小舅舅说过了,这里几乎已经和剑西连为了一体,如此看来,心腹大患还是赵瑾。”
“必须要对赵瑾出兵。”宁澄焕沉想之后说道,“朔北的刺史秋汝新好似是贺朝运的同窗,宁远那边,不如交给贺朝运去调管。至于朔方新遣将帅,不如将这事也交给他。还有中州那边,永夏的叛乱不可不管,但既然只是一群矿工起义的乌合之众,多半也不会有什么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