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娘

手说。他们达成了默契。

    本县的福利院得知大人物的侄子到来，热情得象哈巴狗。

    “本院没有收容过疯娘，我也不知你要寻找怎样的疯娘，但我有一个消息告诉你，不知有没有帮助？你叔父管理的那个乌龙县就有一个疯女人”院长说。

    未等院长说完，李海十万火急地驱车到乌龙县的福利院。

    一路上，李海不停地自责：“她就在我身边，我却不知道。我真笨，我其实应向乌龙县的老街坊打听，老人家很有可能知道当年发生的事。”

    小青看到他情绪激动，安慰地说：“有心不怕迟，我们毕业只有半年，不要怪自己。”

    半过小时后，他们到达了乌龙县的福利院，乌院长热情得象三伏的天气，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这次可问对人了，我院确实有一个疯女人，当年她的男人抛弃她，她在街边产下一子，听说是大红大紫的媒婆红姨抢走人家的孩子，我是听说的，也不一定是红姨。疯娘那天的哭声惨绝人寰街坊都不忍心听了，后来我院怕她寻短见，将她收容起来，但她天天哭着要找孩子，偷偷走出去几次，当我们找回她时，发现她的肚子又大起来了，她在外面一定遇到坏人了，我们帮她作了人流，还给她上了环，一个可怜的女人。”乌院长提起疯娘，无限的同情。

    李海已转过身去，双手捂着脸，强忍着泪水，这就是他苦命的娘。

    “你带我们看疯娘，法院要调查这件事。”小青机灵地说，她的心情也很沉重，但在关键时刻，她保持冷静。

    “好好好，没问题，我们会全力配合法院工作。”院长果然是见过世面的人，他不再问下去。

    一间小房子里，一个又瘦又小的女人眼充满了仇恨，她只有41岁，头发已花白了，满脸皱纹，看上去象60岁的老妇了。她撕声地高叫：“你们这群坏人，放我出去，我要找我的儿子，我要找我的孩子，他没奶奶吃会饿死的，你们放我出去”疯娘使劲地拍打窗外的铁枝，牢固的铁窗已被疯娘摇坏了几次。院长怕她攻击孤儿，将她一个人关在一个套间里，又怕她思子心切发病，送给她一只很漂亮的布娃娃，以缓解她的病情。她虽然疯，却不随处大小便，房子还算整洁，在心情平静的时候，她将自己打扮得干干净净。

    疯娘喊累了，默默地坐到床前，抱起摇蓝里的布娃娃，解开上衣，露出两只干瘪的乳房。她轻轻地拍着它的小屁股，自言自语地说：“宝宝一定饿晕了，妈妈给你喂奶奶，宝宝不要心急，看你多淘汽，又尿尿了。”做完了这一切，她很温柔地唱起了一首儿歌：“月光光，照地塘，乖仔你乖睡入床”

    李海飞奔过去，搂着疯娘，失声地痛哭起来：“妈妈，我就是你的宝宝，你看看，我就是你22年前的宝宝，你摸摸我的脸，摸摸我的手。”

    小青和乌院长也快步跟上去。

    疯娘丢下布娃娃，搂着李海摸个不停：“你真是我的孩子吗？你终于回到妈妈的身边了，你都长这么大个了，妈妈差点认不出你了。我不准红姨再抢走你，我要天天见着你”

    小青也依着疯娘，激动地说：“我是你的儿媳妇，我们会好好地照顾你，给你生许多孙子。”

    瞬间，幸福的表情布满了这个历尽风霜的老女人脸上。

    乌院长站在一旁，笑道：“这是我40多年来见到最感人的场面。李法官，你是我见到最有孝道的人，如果换是别人，根本不敢相认，怕疯娘会影响自己的名声。”

    李海从母亲的怀起站起来，向乌院长行个深深的礼：“谢谢你，乌院长，如果不是你收容她，她可能饿死街头了，你还送妈妈一只布娃娃安慰她，如果你有什么帮助，我会全力支持你。”

    乌院长的心情是很愉快的，他还是好意地提醒：“你的孝心让我感动，但你最好和她做一个亲子鉴定，以免弄错，这件事非同小可，你可是县长的侄子，又是一名法官。”

    李海望着沉浸在幸福中的疯娘，坚定地说：“我不鉴定，不管她是不是我的生母，我都要带走她，让她的晚年与我生活在一起。”

    小青是一个很理智的姑娘，她迎上去，对李海说：“乌院长说得有理，鉴定出来，对大家都好。如果她不是你亲妈，你带她回家我一定支持，但我还会继续陪你找亲妈，直到找到为止。”

    他们陪同疯娘一起去医院鉴定，还为疯娘作了一次全身的检查，一个同学接待了他，他怕叔父搞坏结果，叮嘱同学千万不要泄露这个秘密。

    李海带疯娘回到自己的公寓，他亲手为妈妈洗脸，为她亲自下厨炒菜。吃饭的时候，他一口口地喂疯娘：“妈妈，我不让你再离开我。”

    疯娘呜呜哭起来：“我的宝宝最乖，妈妈要天天见到你。”

    疯娘入睡后，小夫妻回到自己的房里，半夜，疯娘惊叫起来：“不要抢走我的孩子，还我孩子”

    李海打开妈妈的房门，跑过去搂着她：“妈妈，我在这里，孩子长大了，谁也抢不走了。”那一晚，李海搂着受惊的母亲入眠。

    鉴定结果出来，疯娘就是李海的亲母。那个出现了千万次的梦原来是真的，李海再次搂着疯娘，只有搂着自己的母亲才有一种踏实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养母无法给他的，尽管养母非常宠爱他。

    李海下班回来后，心情极度的郁沉“小青，往事对妈妈的伤害太大了，一想起那个蓄生不如的生父，想起那群污辱妈妈的禽兽，想起那个不择手段的红姨，我就恨得睡不着、吃不下，我要将他们全部治罪，以雪我心头之恨，他们做坏事就要付出代价。”

    小青依在李海的怀里，柔情地说：“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我认为，你不追究会更好。追究往事会让妈妈的伤口再次撕裂，取证时要妈妈面对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她的病可能再次复发。她现在最需要我们的爱，她已不想回忆了，自从和我们住在一起，她不再吵着找孩子了，为了妈妈现在的幸福，不再追究了，好吗？”

    李海心里再痛苦，也不想再次破坏妈妈的幸福感和安全感，他爱妈妈，他逼自己宽恕那群坏人。

    疯娘原谅伤害她的人

    法官公开了自己的身份，正式和疯娘住在一起这消息在短时间内传遍了乌龙县，各种各样的评论如潮水般涌现。善良的人们称赞李海是一个千年一遇的孝子，他们强烈地指责李海的生父，是他害到疯娘和孩子分离22年，是他给那些暴徒机会污辱疯娘。就象明星不雅照片一样，如果陈冠希好好爱护他的女友，她们今天就不会名声扫地，受千夫所指。分手在今天不是什么新鲜事，但作为男人，和女人有亲密关系后，总要顾及她们的感觉，总要对她们负一些责任吧？

    与疯娘相认，李海成了人们心中的偶像，得到乌龙县人们的尊敬。李家卷起了一场全所未有的风浪，李家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周末，李海带着妻子回到家乡，家人到齐了，红姨也在其中，叔父支持大局。

    县长叔父打破了死静的局面：“小海，你已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我就不多说了。虽然你的养父养母没有生过你，但他们给你的那份爱远远胜过自己的女儿。这么多年来，他们为你的供书教学花了无数的心机，毕业后，他们怕你在外地找不到工作，求我安排你到法院工作，他们为了你耗尽了一生的心血，你可以原谅他们隐瞒你的身世这一事吗？”

    李海跪在李老爷、老太的面前动容地说：“爸爸、妈妈，你们永远是我的亲人，我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你们生的，你们疼爱过胜过姐姐们，我对你们只有爱，没有一丝恨意，如果不是你们收养我，亲妈也没有能力养我，可能我一早就饿死了，哪能象今天一样风光地生活？我也不怪红姨，她的行为虽然不好，但她没有将我卖给人贩子，而是找一个有爱心的好人家。真的，我没有怪你们。疯娘这一生很惨，我不能丢下她。我爱你俩，也爱她。小青是你们的媳妇，也是疯娘的媳妇，我象往常一样，每个周末都回来陪你们，所有的一切都不变。”

    李老太扶起李海，爱怜地抚着他的头。李老爷缓缓地说：“我们有不对的地方，但我们对你的爱从来没有少。”

    李海深情地说：“我也一样，我永远爱你们。谢谢叔父。”

    李家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污辱过疯娘的男人们不敢出门，李海大法官没有任何行动更让他们惶惶不可终日。死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是等死的漫长过程。这些坏家伙到处打听李法官的最新消息，有些知道大祸临头，跑到外地避风去了。

    与孩子相认后，疯娘的病不治而好了，她不想坐在家里，她主动到福利院去照顾孤儿。每天，李海上班之前送母亲到福利院，下班后由小青去接回家，如果到了周末李海夫妇回乡下，她就和孤儿们同吃同住，她每天都在笑，孤儿们见到她就叫妈妈。

    乌院长每个月给疯娘发工资，疯娘死活不要：“我要钱没什么用呢？乌院长，小海每个月都给我零用钱，我照顾孩子们是因为我爱他们。”

    乌院长经常对人说：“疯娘以前的男人没福气，这么好的女人都不懂珍惜。”

    周末的一个下午，疯娘带着一个孤儿逛街，孤儿想吃橙，她带着小家伙来到一个摆地摊的档口：“请问多少钱”她话未说完，吃惊地发现，档主就是昔日那个负心汉，他已不再英俊，脸色腊黄，两眼无神，双手象老树皮一样裂开无数个口子，身边挨着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大约5岁的年纪，衣服又破又旧。

    “如花，对不起，这么多年来，我受尽良心的责备，是我害到你生不如死，我不是人，我就算下一万次地狱也抵消不了我犯的错。当年因为看上一个富家女，我抛下你。现在我的报应也出现了，贫病交迫，老婆身体不好，孩子又小，都9岁了，仍没钱上学。我活该！”男人羞愧满面，他的双膝慢慢向下弯，最后跪到地上：“如花，我不敢求你原谅我，我只是用这种办法向你认错，你打我吧？”

    街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众人纷纷指责这个无情无义的贱男。

    “李妈，打电话通知李法官，抓他去坐牢。”一个中年女人愤然道，最后形成了声势浩荡的讨伐。有人向他抛菜、鸡蛋，他没有还手，凭由人们攻击，场面混乱起来。

    小女孩用小小的身体阻止发疯的人群：“不准你们打我爸爸。”

    疯娘大声制止：“你们不要掷他了！谢谢街坊为我讨公道。我一早原谅他了，我不想带着仇恨生活。”在场的所有人都怔住了。

    疯娘扶起他，小心地从袋里掏出1000元，对他说：“孩子要上学了，不能再拖了。你找一个档口吧？不要在这里摆地摊，这个地段生意不好，你到城东市场租一个小一点的铺位。我每天都要给福利院的孩子们买水果，我会成为你的顾客。不要难为孩子和她的妈妈。”

    男人无地自容，死活不接，疯娘塞钱给小女孩。

    一个老妇人叹息道：“这么好的女人，你当初为什么不要呢？唉！罪过，罪过啊！”

    望着如花渐行渐远的背影，男人流泪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