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起身下床。
尽管完全不明白他是何时又何以出现在这里,也不清楚他究竟在不高兴什么,不过暌违一星期能够见到恋人,她到底还是开心的。
直到她在办公室接到尤曼萦打来的“慰问”电话。
“你昨天还好吧?”
“啊?”好友的口气听来很担心,吕书侬满是不解。
尤曼萦继续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喝得那么醉耶,你还打电话给你男朋友,当众问他爱不爱你结果后来他回答你了没有啊?”
“你说我喝醉了,打电话骚扰他?”这下吕书侬呆住,脸上青白交错,昨夜失去的记忆在好友亲切的“提醒”下一古脑的回笼。
她喝醉了,打电话给章为晔,然后,他就出现在她家门口
“哇啊啊啊啊”旁边的丁丁吓了一跳“书侬姐,你怎么了?”
电话另一端的好友也惊愕地问:“书侬,你还好吧?”
“天”她一点也不好!吕书侬趴在桌上抱住头,这瞬间超想杀死自己。
难怪章为晔一早看到她一副啥也不记得的模样会那么不高兴。他为了那通没头没脑的电话特地跑来,她这个骚扰人家的人却啥也不记得了,是教人家情何以堪啊!
“啊结果你男友回答你了没啊?”
尤曼萦的疑问再次将吕书侬拉回现实。“回答什么?”
“你不是问他爱不爱你?他该不会到现在还没回答你吧?一通电话也没有?”
这吕书侬愣住,开始回忆昨晚的点滴。即使记得见到过他、她狼狈地大哭,可是其它细节老实说她真的不记得了。也许他有说,也许他没有说,不过无论如何,那样的事除非她再不节制地喝醉一次,否则打死她也问不出口啊!
“到底有没有啊?”
“有有有。”怕说没有,电话那端的朋友又要鬼吼鬼叫,吕书侬连忙敷衍,之后便快快结束通话。
她觉得好空虚,吁丁口气,不过一想到章为竟因为她那通电话而来找她,也许,他还是很在乎她的吧。
不过也难怪了,特地跑来却被那样闹了一夜,隔天干出这些事的当事人却啥也不记得,正常人都会不高兴吧?不如晚上约他吃个饭,顺便道个歉。
“宿醉好些了没?”
在正要打电话的时候对方却先打来了,这种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感觉让吕书侬好开心。“好了一点了。啊,昨天的事我想起来了,对不起,你特地跑来,却给你添了麻烦”
“全部吗?”
“咦?”“全都想起来了吗?”
被这样询问,吕书侬有些不懈“大致上可是有些细节不记得了。”
电话那端的章为晔沉吟了一会儿,下一秒,他的语气显得有些不稳“你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吗?”
“我说了什么?这”吕书侬想了一下。“啊,我不会告诉你我没有眉毛的事了吧?喔,那是我上次修眉不小心下手太重,过一阵子它就会长出来的”
“不记得就算了。”
“啊?”在吕书侬反应不及的当下,章为晔挂断了电话。
她她还没问他晚上有没有空啊!什么跟什么啦!
后来吕书侬还是拨了通电话和章为晔约了时间。
晚上七点,他们相约在台北车站附近。
两人一见面,章为晔便皱眉直盯着她眉毛瞧,瞧得她浑身不对劲,抗议道:“你看什么?”
“我看你眉毛还在。”
她红了脸,忍不住抬手遮掩。“这是用画的别一直盯着它看啦。”
见她一脸不好意思,章为晔尽管不动声色,可是唇角微勾,心情开朗了些。就算她已不记得,反正他有记忆就好。
“走吧。”他向她伸出手。
这是牵手的意思吗?吕书侬愣了下,但下一秒便像怕他后悔似的连忙伸手握住他。那炽热的温度熨烫着她手心里,她脸红了,可是却笑得好开心。
见状,章为晔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
吕书侬摇头“没有。”蓦地,她想到陈小姐曾说过“我一次都没有和他在街上手牵手走过”心中十分感慨,手也因而不自觉的收紧。
那个案子难道就只能这样了吗?
才这么烦恼着,她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侬侬!”
吕书侬有些讶异的咦了一声,在她认识的男性中,会这样唤她的只有一个。
“周邑初?!”
“真巧。”周邑初向身边的人打过招呼后便跑了过来。他朝吕书侬扬起笑,目光继而放在握住她手的男人身上。“你男朋友?”
“呃对。”感觉那握住她的力道忽然加重,她不禁因些微的疼痛而颦眉。接着,她替两人作介绍。“这是周邑初,我大学同学,现在是另一间事务所的律师。这是章为晔,我男友。”
她在“男友”两字上加重语气,并向周邑初使眼色,摆明了要他少说废话。
周邑初见状哈哈一笑,向章为晔伸出手。“幸会。”
由于他伸出的是左手,所以章为晔不得不放开握着吕书侬的手,与他相握。
周邑初察觉出章为晔的防备之意,因而露出微笑。
章为晔看着他,双眼逐渐变得深幽。坦白说,这个男人的确给他某种不怀好意的感觉,可是对方好歹是恋人的朋友,他不得不理会。
两人礼貌性的交换过名片后,周邑初对吕书侬道:“有关陈小姐的案子,你们有共识了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还在和她谈,谈好了会再跟你联络。”
“是吗?”周邑初一笑,大掌放在吕书侬的发顶上抚了下。“我以前不是‘常常’告诉你,不要总为了别人的事烦恼?哎,虽然这样的我也觉得天真得很可爱啦!”
“周邑初!”
“走了!”
两道不满之声同时响起,吕书侬一愣,接着便被面色不佳的章为晔拖着离开。
她觉得莫名其妙,只得踉跄的跟上章为晔,转头朝周邑初道:“反正我会再跟你联络。”
“知道了!”周邑初应着,注视着他们两人的眸光也在这一刻加深。
而吕书侬一径被章为晔拉着,她脚上穿着高跟鞋,几度踉跄,在后头直喘着气。“你、你等一下好痛!”
听见她这声呼痛,章为晔终于停了下来。
他转身,看见她蹲下身审视自己的脚尖。高跟鞋已被她脱下,丝袜上脚拇指的地方晕了些许血迹。他见状一愣,当机立断的将她扶起,让她坐在路边的长椅上。
“怎么会这样?”
“鞋子不合脚。”此刻她的脚整个被他捧在手心中,她觉得尴尬极了。他热烫的体温温暖了她向来冰冷的脚,可是在路旁被他这么抓着脚,实在很不好看啊!“只是磨破而已,不算严重”
“等我一下。”
“咦?”只见章为晔赫然起身,凛着一张脸就这么转身不知往哪儿去。她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但又碍于一只鞋被他带走了,只能坐在那儿等他回来。
吕书侬看着四周穿流不息的人潮,有些人经过时会多看她一眼,她也只能满脸尴尬。
唉,好惨,难得两个人一块出门,先是遇到周邑初,现在她又被迫luo着一只脚,就这样一个人呆坐在这儿思及此,她忍不住一阵叹息。
“拜托,快回来啊”她要不这样呆呆的一个人坐在这儿,这会让她觉得自己被抛弃。
“把丝袜脱掉。”
“呃?”才刚祈祷他快些回来,想不到他人就已出现在她面前。她红着脸,方才的自言自语该不会被他听见了吧?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章为晔索性蹲下身,自塑料袋里拿出药膏和ok绷。
吕书侬见了愣住,这才明白他刚刚何以忽然离去。“你去买这个?”
章为晔没有回答,只是望着她,像是等着她动作。
她尴尬不已,可是继续杆在这儿也不是办法,只得乖乖脱下丝袜。不幸中的大幸是,她今天穿裤装,所以穿的是短丝袜,方便脱下。
章为晔握住她的脚,以刚买来的湿纸巾替她擦去伤处的血迹,动作轻得像是怕弄疼了她。
“我自己来就好”吕书仍脸红,luo足被人这般抓着的感觉很奇妙,她想缩回,可是他不许,全然不顾周遭路人好奇的目光,为她上好了药,然后贴上ok绷。
这下吕书侬的脸比蕾茄还红“我的鞋”
闻言,章为晔自搁在地上的另一个袋子里拿出鞋盒。
吕书侬瞪大了眼,发现鞋盒里头是一双金色的圆头平底鞋,鞋内甚至贴心地摆了软垫。“这”她受宠若惊,觉得好意外,不解他怎会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他把那双鞋放在她脚前“我买了大半号的,如果不合脚,我再去换。”
所以他刚刚才拎着她的鞋走掉,只为了确定她的尺寸?吕书侬这下恍然大悟,缓缓的笑了,眼角却闪现泪光。
她一直自私地怀疑这个男人究竟爱不爱她,却忽略了现实中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天下有多少男人可以像他这样,什么也不说却做到这样?
她套上那双他为她而买的鞋,想象着他去买鞋时向小姐询问哪种鞋比较不伤脚的模样,感觉胸中满满的都是感动。
“对不起”
章为晔不解,皱眉问:“为什么道歉?”
吕书侬摇头,说不出自己那些小心眼的揣测,那只会让她觉得自己好可耻。
可是章为晔不懂她这番心思,她突然向他道歉,而他现在只想得到一个可能性。“刚刚那个男人是谁?”
“咦?”看见她的表情在他问及那个人时变得有些僵硬,他因而更显在意。“为什么你要跟他联络?你们真的只是普通的朋友?”
“那是因为他是对方的代表律师”
“只有这样而已?”
章为晔眼神在瞬间变得凌厉,本来就不擅长说谎的吕书侬这下无法招架,只得承认。
“大学的时候我们交往过,但就只有那样而已,这次若不是因最近的case,我和他也很多年没见了”
“是吗?”听了她的解释,章为晔没有多说什么。他扶起她,望着她在他严厉的质问下显得有些胆怯的模样,吐了口气道:“我知道了。”
他相信吕书侬没说谎,可是真正的问题是那个周邑初。
方才周邑初注视着吕书侬再转向他时的目光分明不对劲,那是种属于男人间的直觉,那种感觉让他很不愉快,当下才不顾一切拉着她就走。而现在自她口中证实了过去她与周邑初的关系,坦白说,他很不高兴,非常、非常不高兴。
就算知道那是早已是过去的事也一样,只要一想到那个周邑初也曾碰触过她柔软白暂的肌肤,看过她因羞窘而脸颊发红的模样,甚至听过她所吐露的爱语
章为晔握起拳头,本来以为已经消失了的那种很不快的感觉,这一刻又回到他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