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告诉我再说吧!将军回来了没?”
巧儿和小玫对望一眼,谁也不敢说话,说出将军还没回来的人恐怕会遭殃。
曲水楼瞧她们的模样,心里大概就清楚了七八分,她怒气上扬,猛然地往门上的窗棂一敲,敲坏了两根木棂和纸糊的窗面。“他还没回来,是不是?”
曲姑娘随意一个小小的动作就敲坏了门,要是那一拳敲在她们其中一个人的身上,那不躺个十天半个月才起得来?巧儿心惊胆跳地想着。
“好。”曲水楼深吸了口气“他刻意避着我?!没关系,我曲水楼也不是等闲之辈,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他。”
巧儿和小玫瞧见曲水楼往外头走,顾不得可能会遭到拳脚相向的可能性,急急地跑到她的面前横着双手阻挡她的去路。“小姐,将军交代下来,不能让你离开西厢房一步。”
曲水楼瞪着前头两个似乎准备慷慨就义的婢女。“你们想阻止我?你们是想瘫了还是瘸了?”她出言试图恫吓她们,实际上她根本不会出手打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巧儿望了小玫一眼,两个人很有默契地一同跪了下来。“小姐,大人交代的话奴婢不敢不从,请你体谅奴婢的难处,就算我们被你打死了,也不能让你出了西厢房。”
曲水楼拗不过这两个以死相胁的婢女,她朝天翻了翻眼珠,瞬时伸展轻功旋身跳上了屋檐“随你们吧!”她在屋檐上喊道“就说没注意到我失踪了,我去找那个疯子将军算算老帐。”
曲水楼话一说完,人就不见了踪影,留下两个急得直跳脚的婢女。
“怎么办?曲姑娘逃走了。”巧儿心急地说道“看来我们两个的人头保不住了,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小玫同样也是很沮丧“没法子了,我看我们还是快点请人进宫,将曲姑娘逃走的事向将军禀明吧!”
“可是我们会被杀头的。”巧儿想到这个后果就很害怕。
“将军对待我们这些下人很宽厚的。”小玫叹了一口气“唉!我也希望将军听到这个消息能饶了我们。”
两位婢女在庭中驻足良久,然后才敢向总管通报曲水楼逃走一事。
曲水楼一逃走,可苦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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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水楼出了将军府,这才记起忘了问婢女们风涤尘的去向,自从他带她回将军府后,人就不见了踪影,她已经两天没见过他了。
她偏着头想了很久,他会去哪里呢?能让他连自己的家都忘了回,想必是个很好玩的地方,也许是个能过夜的她想到啦!曲水楼一击掌。
回想过去傲风堡里的男子有时都会故意下山在村庄里过一宿。她年纪小的时候老是搞不清楚那些男子为什么那么喜欢住在外头,明明堡里的房间比外头的要豪华多了呀!直到终于有一天她的贴身丫鬟秋娘受不了她每天胡搅蛮缠要答案,才告诉她那些男子是下山去找乐子的。
秋娘还说,只要是男的,哪一个不好女色?连素来待人以宽的向楼,怕他们流连在青楼里会贪恋着被中缱绻,耽误了堡里的正事,还订下了严厉的堡规来约束他们,因嫖妓而影响个人负责的工作被逐出傲风堡的人,这些年来她也见过两三个。
不行,她一定要将他从那个醉生梦死的地方拖回来,曲水楼妒火高扬地想道。
她才不是吃醋呢!谁都知道她曲水楼是不会吃醋的,任何男人到她眼中都是跟猪没什么两样,她这是替天行道,拯救善良无辜的姑娘们,顺便一棒打醒这个登徒子,曲水楼努力地说服自己并没那么在意风涤尘的举动,只是他让自己关在将军府里白等了两天,而她看不惯他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如此而已。
曲水楼凶神恶煞地步入西市,随手抓起第一个她看见的小贩。
卖窝窝头的小贩显然被她的容貌和不相称的行为吓傻了眼。“姑姑娘,什什么事?你要买窝窝头吗?”虽然似乎陷入危机中,小贩仍没忘掉推销他的窝窝头。
“你知不知道京师里最红的妓院在哪?”
“呃?”小贩望了望曲水楼身上所费不赀的昂贵衣裳,和令全天下女子汗颜的姿色,妓院?他没听错吧?
“我再说一遍,京师里最红的技院在哪?”
“啊?最红的妓院?”小贩有点愣了“姑娘是说吟风楼?”
吟风楼?这不是傲风堡名下的产业之一吗?曲水楼初听到吟风楼的名字有些讶异。她知道向楼在京城里有间叫做“吟风楼”的妓院,但是她没想到吟风楼竟是京师里最红的高级妓院。
这样子最好!她兴奋地想道,她可以跟向楼求救了,向楼不知道她的行踪,再加上那个疯子根本不理她,正在某个窑子里逍遥,她大可在吟风楼住上几天,等向楼派人来接她回去。
“对,我问的就是吟风楼,你知不知道怎么走?”曲水楼全然忘了她原本是要找风涤尘算帐的。
小贩摇了摇头“姑娘,路我是知道,但是你没法子是进不去的,吟风楼不只是我们这种人进不去,连身缠万贯的仕绅也不见得进得去,就算你有再多的银子没地方花,没有一点文墨是通不过守门的诗对的。”
哦?还有诗对?曲水楼对吟风楼更加地有兴趣了,向楼真会为难人,连开妓院都还要客人吟诗作对。
小贩瞄了兴致勃勃的曲水楼一眼“姑娘,你还要去?”
“你别管,只要告诉我怎么走就行了。”曲水楼自信满满地说道。
小贩觉得自己也太多事了点,便将吟风楼的走法告诉了她。
曲水楼谢过了小贩就朝吟风楼的方位出发。嘿嘿,她一定要去试试向楼的妓院会出什么对子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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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值巳时,吟风楼里的姑娘大都还在休息中,吟风楼的管理者邀语回到了她位于吟风搂最后头的闺房,她打开了门,瞧着端坐在桌前的俊俏男子。
“你们下去,别来打搅我们。”她回头朝身后的两个丫鬟吩咐道。
“是。”丫鬟心有灵犀地互瞄了一眼,退出了房间,二楼主的老相好来找她了。
邀语等到丫鬟们出了回廊,这才关起房门,风姿绰约地微微朝白衣男子欠身“大当家。”
曲向楼望着眼前年约二十出头的女子“邀语,最近生意如何?”
邀语轻抚过华丽的嫩黄色纱质长裙,唇边带着一抹颠倒众生的微笑,她在曲向楼的身边坐了下来“生意尚可。怎么没听说过大当家要到吟风楼里来坐坐?”
“我只是有事到京城里来一趟,顺道来探望一下这里的情形。”
“难道大当家还信不过我吗?”邀语调戏地抚过曲向楼的脸庞。
曲向楼冷静地拍开邀语的纤手“邀语,你别折腾我了,你明明知道我是女儿身,别把这里勾引男人的招数用在我身上。”邀语是除了曲水楼以外,惟一知道她是女儿身的人。
邀语娇娆地翘起红唇。“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乖乖地待在这里做生意。曲向楼,你为何不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呢?三个月不见,你愈发俊俏了。”
曲向楼真不知道该不该把她的话当成赞美。数年前邀语尚是江南一间歌楼靠卖艺维生的艺妓,自从她伸出援手救出险些被染指的邀语后,邀语就一直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连无意间得知她是女儿身,也自告奋勇地愿意帮自已隐藏身分,到吟风楼当她的一名堂主。对外她们两个的身分是妓女和嫖客,实则于房间内核帐经营吟风楼的事务。
邀语的存在一则可以消弭她不近女色的传言,二则不令任何人怀疑“他”的真实身分,三则可以替她留意朝廷方面的消息,朝中有许多大官常在吟风楼里谈论政事,或是喝醉后误将一些重要的决策说露风声,所以吟风楼最重要的功能不在赚钱,而是搜集有利的情报。
曲向楼做事向来深谋远虑,很早就埋下了吟风楼这条眼线,果然吟风楼在她的事业中助益颇多。
“既然来了,就对对帐吧!免得你说我没把你的产业管好。”邀语起身走到梳妆台前,伸手移开了铜镜,梳妆台旁的墙壁立即移出了一块石砖,露出一个约莫一尺长宽的石洞,里头端放着两三本帐本。她拿出了账本,将本子交给了曲向楼。
曲向楼没看那些帐本一眼,对着邀语笑道:“咱们都是多年的好姊妹了,你管的帐我放心,我不用看,过两个月浩天来收帐的时候你再交给他。”
邀语听到管浩天的名字竟红了睑,她连忙转身将帐簿收回了石洞,石洞承受到帐本的重量后,掩饰用的石砖再度无声无息地退回原位。
管浩天,邀语默默地念道,再过两个月,自己就可以再看到他了。一年才见得到他一次,不知他是否还记得她长得什么模样?她是每天不只一次地惦着他,数着日子等他出现,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邀语明白管浩天的心里有着别人,但是她要求的并不多,她不求名分,只求能在他的心中拥有一席之地,难道这也算是奢求吗?从她第一次见到管浩天至今已经将近三年了,这两年来自己对他的爱有增无减,却也是无期的等候
邀语的沉默引起曲向楼的注意,她微偏着头“邀语,你跟浩天有什么过节?”
邀语吃了一惊,旋身坐回椅子上“没有啊!”“没有?那为何当我说到浩天时你的脸色那么难看,你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曲向楼很敏锐地感到一丝不对劲“倘若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偷快,尽管说出来,我知道浩天的性子是强硬了点,很容易得罪人,他得罪了你吗?”
“我”邀语欲言又止地停住想说出口的话。如果告诉曲向楼自己单恋着管浩天的事,曲向楼当然不会阻止她,甚至会推她一把让管浩天娶自己为妻,但是她不要管涪天是因为曲向楼的命令而娶她,她不要一个没有心的丈夫。
“说呀!”曲向楼和缓地说道“如果是误会,我可以帮你们做个和事老。”
邀语摇了摇头“我和二当家之间没有误会,大当家,你太多心了。”
“既然不是误会”曲向楼笑嘻嘻地开玩笑“那么是他缠上你了?还是你爱上他了?”
邀语闻言脸色大变地望着曲向楼。
这么一来,曲向楼想自己大概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但依旧保持着轻佻的神情,藉机撤除邀语的心中防卫好来套她的话。
瞧曲向楼一脸戏谑的表情,应该是拿自己开玩笑,邀语放下了一颗起伏不定的心,故意也跟她谈笑地回答“没有的事,大当家,你别瞎说。我这一辈子只对你这个假男子动情,除非你喝了什么神药,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否则我是不会爱上其他男人的。”
曲向楼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你的提议我可敬谢不敏,拜托去找别人吧!浩天他这个人没什么不好,货真价实、铁铮铮的汉子,做人刚毅不屈,如果你不喜欢他,堡里的伯尧和管事季刚也不错,如何?”
邀语笑着拧了曲向楼一下“你当自己是媒婆啊?净把你身边待价而沽的男人全推到我身上,怎么不留一个给你自个儿用?我瞧,依你的情况你比较需要。”
当曲向楼正想反驳的当头,感觉到外头正有人接近这间厢房,她出声警告邀语住嘴“停!邀语,有人来了。”
“奇怪,我明明吩咐过她们别来打向我们的啊!”邀语喃喃自语道。
“也许发生了什么状况,邀语,你出去看看。”曲向楼心头浮现不祥之兆,可是她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邀语点点头,打开房门的同时恰巧遇上来通报消息的丫鬟“什么事?”
丫鬟朝邀语欠身“二楼主,大门外头有位姑娘坚持要进来,还说要会会我们的诗对。”
“胡闹!苞她说我们这儿不欢迎女客,而且现在是休息的时间,想会诗对晚点儿再来。”邀语有些气恼,连这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竟也跑来向她报告。
“奴婢说过了,但是那位姑娘说什么咱们吟风楼是她家的产业,还要见见二楼主,奴婢撵不走她,只好麻烦二楼主了。”
邀语更加气恼了“笑话,我说我是当今的公主,你信是不信?吟风楼的主子是吟风楼主,不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姑娘。”
“可可是她长得和我们挂在大厅那幅大楼主的肖像有几分神似,所以奴婢”丫鬟十分犹豫地不知该如何接下口,说她擅作主张把曲水楼请进大厅等着了。
噢?邀语有些纳闷。挂在大厅的那幅肖像,是她三年前好不容易说服曲向楼穿上女装时请京里的画师画下来的,天下难道有和曲向楼相像的女子存在?
“她还说些什么?”她问道。
“这奴婢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有关什么傲风堡的”
傲风堡?除了傲风堡里的当家和管事们,没有外人知道吟风楼和傲风堡的关系,这位姑娘是从何得知的?邀语暗忖。
曲向楼步出了邀话的闺房。刚才邀语和丫鬟的对话她全听进去了,她深蹙着眉头,依丫鬟的描述听来像是水楼,但水楼不是在风涤尘那里吗?她跑到吟风楼来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那位姑娘姓什么?”曲向楼问着那个丫鬟。
丫鬟偷瞧了邀语一眼,邀语给她一个说下去的动作,她才放心地回答“那位姑娘说她姓曲。”
是水楼那个丫头没错了,曲向楼心想。她给了邀语一个眼神。
“她现在在哪?”邀语会意地替曲向楼问道。
“在大厅里。”丫鬟恭恭敬敬的回答。
“好吧!我会去见她,你先下去吧!”邀语明白曲向楼有话对她说,她支退了丫鬟,等到丫鬟的距离远得听不见她们的对话后,她才轻声问道:“那位姑娘”
“是我的妹妹。”曲向楼回答得很简洁。
“原来是你的妹妹,怪不得和画相仿。”邀语其实也猜到了曲水楼的身分。
她早就听说过曲向楼有一个天姿绝色、艳冠群芳的妹妹,可惜她从未见过这位姑娘,如今自己非得好好瞧瞧曲水楼长得什么模样。
“大当家,令妹到这儿来干什么?”关于这一点邀语也很好奇,一个黄花大闺女敢独自闯妓院,胆子一定不小。
“见着她不就知道了。”曲向楼往大厅走,邀语闻言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