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今儿个我们又要比些什么来着?”曹家的千金银娃精致的脸蛋上全都是得意的神情,她一手接过婢女手中的冰镇梅子汤,一手拿着手绢在另外两个小姑娘面前挥动着。
这个小凉亭每个月都是她们三妹相聚的日子,倒不是说三位富家于金的感情好到如胶似漆还是情比姐妹深,事实上,她们根本就是看对方不顺眼。
一切的原因皆源自于两年前,当她们三人一同来到这个凉亭,但小小的凉亭里却容不下这三队的人马,但她们谁也不让谁,在得知了对方的名字之后,她们三人的梁子就结下了。
任手腕如何高强的和事倍怎么调解全都无效,她们三人依旧是将对方视为仇人,甚至于约好了每个月都要出来比赛,看谁赢过谁、谁输了准,不到的人就是乌龟王八蛋。
因为三位千金小姐全都是京城里头出了名的爱面子,所以,这两年来,根本就没有人迟到、缺席。
上上个月银娃儿染上了风寒,病重得差点下不了床榻,却还是硬要家里头的家丁用拾的将她抬到这座凉亭,根本不让另外两个人有机会说她是乌龟王八蛋。
“哟我说银娃啊别以为你赢了这次就这么了不起,上次不是我这边赢吗?”意家的千金意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她心忖,奇怪?上个月明明就说好了这个月要比刺绣的,为此她还关在绣房埋头闭关练功一个月,竟然现在居然输了!?
值得安慰的是她上个月赢了。这次就当是她让银娃的吧!否则,每次都拿第一名也没什么乐趣可言啊“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你今日与思春输是大家都看到的事。”为了避免三人在比的时候没有裁判,她们还特别各自从府中带了一个家丁以示公正“你就算了,瞧瞧思春那两朵大红的牡丹绣得像牵牛花似的,真是以这种程度还敢拿出来比,根本就达台面都构不上。”
郝思春一听到银娃儿的话,当场鼻碌碌的大眼蹬上银娃“哼!总比你上上上次我们易容比赛,到青楼去拿那里头姑娘的抹胸,而你被人家当场傍逮着还好吧?我记得那次成功的人可是我哟”
郝思春的话让银娃儿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怎么?总归一句话一人一次公平哟!”意盈掩嘴而笑“我们整整比了两年,现在可以看看到底谁最没用,输得最惨”她拿起了一旁放着的小册子,里头记录着她们比赛的丰功伟业。
“我才不会输呢!”郝思春扁扁小嘴儿。
“我哪有可能输你们两个小奶娃儿”银娃儿也跟着说道。
“小奶娃儿?”意盈望向银娃儿“别忘了你只比我和思春大一个月而已,若我们是奶娃儿,那你自个儿不是也一样吗?”
“我”
没错,她们三个今年都才正好满十五,刚及笄而已。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吧?”意盈可得意了,她的视线移至手中的小册子,仔细数了一下“一、二、三”
“现在到底是如何了?”两人关心的问道。
“哪有这么巧的事!”在数完之后,意盈拉高声音尖叫着。
“你若是输了,就快退出吧!以后这座凉亭你就不能靠近。”
“才不是呢只是我们每个人都赢了八次,大家都平手。”意盈将小册子交给婢女。
“这样啊!”三人陷入了一片愁云惨雾当中,她们比了三年,就是想分出个胜负,但是难道她们三人都势均力敌吗?她们还要再比下去吗?
“怎么?那我们接下来又要比些什么呢?”
“这个好吧!这次选比较困难的来比好了,一次定输赢!”
“这有什么问题?”
三人依旧是谁也不让谁,互相大眼瞪小眼。突然,一阵嘈杂的声音惊动了她们。
银娃儿优雅的由石椅上站起身,看着远处的方向“我道是什么呢!原来是他们啊!”“他们?”郝思春不解的望向银娃儿“他们是难啊?”
“啧连赫赫有名的‘城南三鸟’你都不知道,看你这种蠢样子也不可能会赢了,还是趁早认输得好,再比下去只会浪费心神而已。”意盈命令着一旁的婢女拿着扇子帮她煽风。
“城南三鸟?”郝思春皱着眉头“这个我当然知道了,有谁不知道‘城南三鸟’啊?”可她在心中纳闷的思忖,这是什么鬼啊?是很有名吗?不然,意盈怎么会这么说呢?但是,看她们两人的样子似乎都知道什么叫城南三鸟耶!要是她说不知道,肯定会被其他两人取笑。
不行!她就算不懂也得装懂。
“听说那三人浪荡不羁、风流成性。”
“没错,这我也有听我爹爹提过。”
“啊!”银娃儿突然的尖叫了声“我知道下一个月要比什么了。”
“比什么?”郝思春好奇的问道。
“就比谁先嫁给城南三鸟,你们觉得这个提议好不好?”银娃儿兴奋的。
“嫁给他们?”郝思春与意盈的眉头皱得紧紧的“这不好吧?”什么都要比。连终牛幸福也拿来比。这像话吗?
“怎么?你们怕了啊?怕就认输啊!”一句‘你们怕了’又燃起两人的斗志“胡说,谁怕了?我只是在想,如果大家进行的目标是同一个的话,那不就麻烦了吗?说好了咱们只比不动手打架的。”
“嗯!”三人又陷入了一片沉思当中“那就只好用这个方法了。”
“什么方法?”
“抽签。”银娃儿说完,便叫婢女去准备了三枝签,还在上头写了城南三鸟的大名“哪!看好罗‘李府一只鹏’、‘孔家一头鹰’、‘耿氏白头翁’,因为签比较小,所以只写了鹏、鹰、翁这三个字,谁打算先抽?”她将签交给一旁的家丁。
“这”郝思春有些犹豫。
“我怎么可能会怕你呢?”意盈一马当先的抽了。
“那接下来就是我了。”郝思春也抽了。
“我是制签的人,所以我第三。”银娃儿将最后一支签由家丁的手中抽走。
“亮签吧!”
“我是鹏。”意盈吞了吞口水,亮出了手中的签。
“我是鹰。”鹰听起来倒是气派了些,人长得应该也不错吧?银娃儿在心底想着。
“我是白头翁。”郝思春哀怨的说道,她的郎竟然是白头翁?
这是不是代表着那个耿氏白头翁是个老人,所以才会白头啊?
呜呜呜不要啦!她不要白头翁啦她不要嫁给一个满头白发的老翁!“我我可不可以换?”她颤声的问道。
“不行。”意盈娇滴滴的说道。
“你要换就是代表你认输了!”银娃儿将签拿在手中把玩着。
“还是你要认输?”
“我不要、我不要!”她才不要在这个时候败给她们两人呢!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谁先嫁,谁就赢了。”
“没错。”
厚重的红桧大门,门前两侧蹲坐着戏珠的双狮,府内绿荫蓊郁,鸟语花香,蝶舞花间。
琉璃宝瓦下的主屋富丽堂皇,主厅里酸枝太师椅、紫檀沉香屏,空气中弥漫着南海檀沉香,令人闻之心旷神恰。
这等财富、这等气势,这里便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富商——意府宅邸。
主厅中,意老爷手捧着青瓷茶碗,细细琢饮着武夷嫩茶,身旁婢女端着金钢镶边的银盘,盘中是西域经丝路进到中原的无花果。
意老爷捡了一颗果子送进嘴里,嗯酸甜带甘,无怪乎是现今丝路上西域运往京城的热门货。
他正眯眼尝着异国的滋味时,一抹娉婷的鹅黄身影走了进来。
“爹!”意府千金——意盈身穿嫩绿洋绸小庇,下系官青千羽裙,油亮光洁的乌丝松绍成团状,斜插姚紫,足蹬绣兰厚底小靴,皓项是镶珠金链,腕挂银铃铛,愈发显得那鹅蛋脸粉嫩俏丽。
“乖女儿、来、来、来,来尝尝这新来的西域果。”意老爷眉开眼笑地忙献宝。
纤指先在婢女捧着的飘花水晶碗埋洗净,意盈才素手拎起一颗果子,丹唇轻启地咬了一小口。
“怎么样?滋味很不错吧?”意老爷殷勤地倾身向前,一脸期待的瞅着女儿。意盈睨了她爹一眼“爹是想叫咱们的商队下回也带上一些是吗?”
“是呀!这种中原没有的新鲜物可抢手得紧;如果行的话,还有那个什么叫葡萄、苹果的水果,也叫意仁他们引回来。货还没过关闸,一定就被预购一空了。”意老爷愈说愈得意,这种生意可是一本万利啊!
意盈将剩下的半颗果子送进嘴里“这样也好,带些水果杂粮,总好过带珠宝玉器,也不会被盗贼盯上。”这丝路上做无本生意的盗匪可多着呢!意仁叔他们就碰上过几回。
“他奶奶地开什么玩笑!”意老爷气得一拍桌子“哪个破窑子里爬出来的龟孙子不带眼。在猪八戒地敢抢我意家的货?不怕被我大刀一挥,咧咧砍成他妈的十八段,再丢进他奶奶的馊水喂猪去!”
“爹”意盈赶忙跳起身,拿着桃红手绢的小手拍着她爹的胸口“爹呀!气质、气质,你现在是京城大富商,不是以前那个呼啸贺兰山的贼大王。来,快点深呼吸,来,吸吸大口点,对、对、对,吐来,再吸再吐”
意老爷在女儿的安抚下,吸吸吐吐,一张脸又慢慢地恢复了平时的温和模样。
“对,气质、涵养,咱们现在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气质、涵养。”像念咒似的,意老爷努力地扬起嘴角,告诉自己,要有气质、要有涵养。
可一会儿,他又忍不住叨念着“他妈的,要不是当年抢货顺便抢了个美人儿回去当押寨夫人,又猪头地‘轧’上了她,只好带着兄弟们向你娘的相书老爹私下归降。害你老爹我不得不时时刻刻在那里气质、涵养地,真地妈的孬啊!”要不然,现在他哪需要在这里绑手绑脚地假斯文?真他妈的芭乐!
虎眼一转,他将脸凑到他女儿的面前,诞着笑脸“所以我说乖女儿呀!你可得智爹争口气,别让你那穷酸儒外公瞧扁了,以后嫁个状元郎,当个状元夫人,让爹也威风威风,知道吧?”
他这女儿扮高贵、假气质、表里不一的手段可高的咧!他的希望全放在她身上了。
状元夫人!?意盈柳眉一挑“爹呀!你当是在配种猪呀?随便一指就可以上啦?”
“呸呸呸你老爹我才没那意思咧!你可别陷害我。”意老爷连忙澄清。开玩笑,女儿要是在老婆大人耳边嚼舌根,以后可就没好日子可过罗!
意盈掩嘴轻笑“爹呀!咱们是亲父女,可是有血缘关系的,说什么陷害呢?女儿我可对爹你敬重得很。倒是爹才别乱按罪名给女儿呢!”
她清澄的眼瞳狡黠地瞪了她爹一眼。意思是:“爹,你知道女儿的意思就好,别开口破坏女儿的形象了。”
“乖女儿!”意老爷只能苦着一张脸干笑道,唉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连女儿都欺负他,悲情哪!
“爹”意盈也笑容可掬,娇媚的应了一声。
“叹,乖女儿。”看情况,地这宝贝女儿还没消气喔!
“是,爹”意盈故意装糊涂,又喊了一声。
“咱漂亮的乖女儿!”意老爷殷勤地将盛着无花果的银盘递到女儿跟前,只求女儿放他一马。
“我英俊的爹”她如玉葱的嫩指捻起银盘中一颗无花果,笑意盈盈地送到她爹的嘴边。
“我漂亮的掌上明珠乖女儿!”意老爷继续巴结。
“我英俊的、英姿飒爽的——够了!真是没营养的对话。”意盈揉了揉额际,不懂自个儿怎么会在这浪费她宝贵的青春,和她老爹比谁讲话比较恶心咧!
“娘呢?”她抬眸望了望大厅,却不见她那温柔婉约的娘亲。
“去上香了。”意老爷向上丢了一颗无花果,大嘴一张,耶!成功接住,嘴里嚼着果子回道。
“哦!”又去上香了,娘拜神拜得可真勤呢!真是难为娘了。
她的俏眼滴溜溜的一转,小脸突然挂上甜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噱声嗲气的问:“爹呀!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谁呀?”意老爷饮了一口茶,冲冲嘴里的甜味,没啥兴致地回道。只要不是能让他赚钱的、能让地在那个讨厌的岳父大人面前扬眉吐气的事,和他那亲亲老婆的事,他一概不关心。
“爹你知道‘城南三鸟’吗?”面对他的不耐烦,她仍维持笑脸。
“李府一只鹏,孔家一头鹰,还有耿氏白头翁那三个小伙子
吧厂意老爹抠抠牙缝里的果肉“你问这做啥?”
“替爹爹你争气罗!”意盈长长的睫毛扇呀扇的,对着自个儿的爹开始‘了不’了起来。
“争气?”那三个小伙子会跟他有啥关系?
“是呀!爹,你就不知道了。女儿我不是每个月都要去城外的亭里和童家、郝家千金比高下吗?”
的亭里和童家、郝家千金比高下吗?”
“是呀!你们这群小丫头就是心眼儿小,年纪小小就爱斗,真是群娘儿们!”意老爷咋道,唉还是群小鼻子、小眼睛的小娘儿们!
“哎呀!爹,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意盈娇斥一声“人家女儿我可也是为了咱们意府的面子在搏命呢!”
“哦意府的面子呀?是吗?”意老爷拉长了音,虎眼斜睨着宝贝女儿,摆明了不信她的话。
意盈小嘴一嘟,跺着脚儿“爹,你想想嘛!谁愿意有事没事陪那两个娘儿们在那里每月琴棋诗画地比?我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不好好在府里当我的意府大小姐,出去抛头露脸,说到底,还不都是为了你嘛!”
意老爷愣愣地伸出食指比比自个儿“为了我?”
“是呀!”意盈激动地挥着手绢“想当初,明明就是我先到那个亭子的,是她们两个硬要来挤个位儿,难道你要女儿就这样眼睁睁地让她们鸠占鹊巢,然后让京城里的人都来笑话咱们意府懦弱怕事吗?”
“当然不行!”意老爷用力一拍桌,失节事小,可若丢了面子,那事情可大条罗!意府什么都可以丢,就是不能丢面子!
她挺起高耸的胸部,倔傲的道:“不是我说大话,咱们意家别的没有,就是不服输。但若输了人,被笑话、被奚落,爹一你说,教咱们意府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是呀、是呀!往哪儿搁呀?”意老爷忙不迭地点头。
“可若女儿我赢了,不仅可以仰着鼻子斜睨那老跟咱们家抢生意的童府和郝府,以后爹出们还可以横着走,因为京城里谁不知道你意老爷教女有方、学识过人、修养高、品德好,各个见到你都竖起大拇指称赞,而且最重要的是,外公那儿,你不是面子、里子都足了、都足了。”
意老爷开始沉醉在那美好的远景中,呵呵地傻笑“是呀、是呀!面子、里子都足了、都足了。”
要是咱们意府一胜出,那名气声望往上一窜,你想以后做起事来是不是方便得多?那些商贾谁不想来光顾咱们的店铺,顺道沾点儿红光?他们可是捧着大把大把的银两来求你赏脸呢!”
“除了这事儿不谈,咱家在京城里的地位一提升,大哥他往后要去提亲的对象也跟着升了好几等,说不定不等咱们上门求亲,那媒婆可是捧着各官家、富商千金绘像踏平咱们家大门门槛,届时,你说那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不各个等着被大哥选吗?你也不必担心大哥那闷葫芦、死温吞的个性,没人瞧得上啦!”
“没错、没错,那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就等着外儿选了。”意盈勾勒出的瑰丽远景,让意老爷的嘴愈咧愈大,只差口水没滴下来而已。
这女儿真是孝顺啊吓枉费地疼了她十多载,她细心地连整个意家的未来都打算好了,养这女儿真好!
“那”意盈突地脸色一整“爹,你说女儿这种娘儿们的比试是不是事关咱们意府往后在京城里的名声、咱们家未来的营运、爹在外公面前的面子问题、娘在姨婆前的地位、大哥的未来幸福,还有女儿的一口气?这所有的一切一切,是不是很重要、是不是很要紧?是不是得努力挣、是不是得要不择手段地给他赢?”
意老爷熊掌一拍“砰!”三寸厚紫檀木不敌意老爷的连番折腾,马上裂成两半,横尸倒地。“对!没错!咱的好女儿,你做得对、你做得好,做得他奶奶地猪八戒地好呀!”
哇哈哈哈一意府未来的前程似锦,就操在地女儿手上啦!哇哈哈哈在意老爷得意地双手撩腰仰头大笑之时,意盈却柳眉一蹙,突然轻叹了一口气。
“唉是,女儿不济,这两年比下来,竟然无法胜出,三方都以八胜打平。爹,女儿还被她们好生耻笑了一番呢!”说着,她眼眸又浮出盈盈泪雾。
意老爷一听爱女落败,又被奚落,虎目一瞪“什么!敢笑你!?我叫人去砍了她们!”
说着,他冲动地就要冲出去叫家了操家伙,去找童家千金和耿家小姐算帐。
“不要呀爹。”她伸手轻拉住意老爷的手“我们已经说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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